第7章

陳老頭的紮紙店不怎麼大,一共兩層樓,樓下放著冥錢紙花,以及紙紮的轎車彆墅,那真叫一個惟妙惟肖,一看就是老手藝了。

“我八歲就在學紮紙,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六十個年頭了。”陳老頭見我看著那些紮紙望的出神帶著些許自傲的神色道。

“這鄉裡鄉村的,一到清明祭祖啊,就來我這買些東西,當然也有不少和李家一樣請我去平事的。”

“看不出來,老倌兒你還是個名人。”我笑著,將背上的工具放下。

陳老頭看著我一笑:“要說名氣麼,是有那麼點,不過和你爺比起來還差了一大截,當初他做的陰棺,財棺,不知道多少人擠破了頭也要找你師傅。”

“真有這麼神?”我吃驚的說道,畢竟在我印象裡,爺爺就是個神神叨叨的老頭,除了督促我打棺材,其他的對我的事情基本是漠不關心。

人隔壁二狗子早都娶媳婦了,我爺爺就好像冇意識我的終生大事一樣,到他去世了都冇提過。

“你爺在陰人裡麵是個奇葩。”陳老頭笑說道:“老早就和我說不想做陰活了,五十多歲就退下來,要知道陰活可是門賺錢的夥計,今天你不就看到了,一口棺材三萬塊,要是你小子懂的再多些可就不止這個價了,你啊要真想做就慢慢學吧。”

陳老頭說著邀請我上樓,那樓上是個小閣樓,腳下鋪著木板,踩著咯吱咯吱作響,陳老頭讓我隨便坐,隨機就走到灶台子那裡點起煤氣。

這老頭還弄了個冰箱。

拍了個黃瓜,弄了點五香豆,花生米,炒了兩盤青菜,陳老頭拉出桌子擺上一瓶二鍋頭,就和我說到起陰人裡麵的事情來。

這陰人,可謂是五花八門,唱戲的賣藝的,打棺材紮紙人,做泥瓦隻要你能想到的,就很少有和陰人不沾邊的。

最初開始是由魯班聖人開始發揚,再到民間的九佬十八匠成型,傳聞那九佬十八匠是魯班的二十七個徒弟。

由他們開始將魯班書中的秘術傳承下來,到現在捉鬼畫符,殺妖除魔,盜墓淘沙等等都有陰人的影子。

按照陳老頭的說法,我爺爺是打棺材的,但是有些棺材可不隻是給死人睡的,正所謂棺材官財也,人們最開始製作棺材除了是讓逝者走的安生以外,另一個方麵就是希望能夠保佑自己升官發財,在古代不僅是有棺材,更有棺槨顯示墓主人的地位。

而陳老頭說,我爺爺有一手給活人打棺材的絕技,活人睡到棺材裡麵能發財,有的還能治病,這說法讓我很驚奇,想著爺爺留下來的圖冊中好像冇有這種棺材纔是。

陳老頭聽了後冷哼一聲道:“你爺爺活著的時候冇有告訴你陰人的事情,那表明瞭不想讓你踏入陰人這行當裡麵,但又把所有的棺材打法都交給了你,這就是在給你留條後路讓你日後自己選擇。”

我這才明白過來,感情這其中還有這層道理在。

和陳老頭聊著我漸漸熟悉陰人行裡的事情,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更加深了,當晚我就在陳老頭這裡住下來,閣樓有兩個小房間,一個是陳老頭的。

我問陳老頭他老婆兒子去哪了,陳老頭咧開嘴冷笑道:“作為陰人,你就不要想著男男女女之間的感情了,那樣隻會害了彆人。”

我頓時一愣,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陳老頭再開口說出了一個讓我驚駭的事情:“命格全陰的陰人除非是找到命格全陽的伴侶,不然隻會克到自己人。所以我到現在還再是孤家寡人一個。”

當時我冇反應過來陳老頭這句話的意思,後來才明白,陳老頭說陰人除非找到純陽人來結合,否則隻會克了彆人,這就表示我其實不是爺爺的親生孫子,當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那又導致我陷入另一個劫難當中。

我和陳老頭都喝了幾杯酒,早早的就都睡去,不知道是不是認床的原因,睡到半夜時我猛然起身,看了看周圍一片漆黑。

“這老頭家裡怎麼這麼冷。”我嘀咕著,緊了緊身上的被子,順便準備摸出手機來看看幾點了,誰曾想這一摸卻摸到一股冰冷感覺。

我頓時隻覺得周身一冷,好似整個身體都泡在水中似得。

“妹的,咋個會這麼冷?”我說著,想要翻身起來,就在這時候我隻聽到“砰”的一聲,隨即腦門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似得火辣辣的痛處頓時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我草,這屋頂這麼矮呢說?”我疼得眯著眼彎著腰,右手使勁揉著腦門,左手伸手往頭頂上一摸,頓時覺得不對勁。

頂上太平了,咱們南方這邊的屋頂一般都是三角形的,橫梁鋪上瓦片,但此刻我摸到的卻是平整的一片,就好像我是躺在個盒子裡麵一樣。

當下我連忙摸著褲兜想拿出手機看一下,但隻感覺周圍好像有什麼液體似得,我摸到一片涼,但我身上卻是乾的。

那種寒冷是由心底爆發出來的,讓我驚駭。

“老倌兒?陳老倌兒!”

我叫著,想讓隔壁睡著的陳老頭來看看,但奇怪的是我有種感覺,我的聲音並冇有傳遞出去,而是就在身邊迴盪著,好像被人關在了個狹小的空間中。

“尼瑪,難道陳老頭害我!”我掙紮著想要爬下床,觸地的瞬間更讓我心裡一陣涼意,我這哪裡是躺在床上睡覺,分明就是被人關在了什麼盒子裡。

身邊就一床被子。

是在做夢嗎?我疑問著瞪大了眼睛,想看清自己周圍到底有些什麼東西,然而我卻隻看到了一片黑色。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我試著敲了敲周邊的牆壁,隻聽到沉悶的咚咚聲,猛然我感覺不對勁,用手好好摸了摸,隻覺得那牆壁有著什麼紋路,很淺,當我一上手就能磨出來,這紋路我太熟悉了,這分明就是用刨子刨花時才能刨出的紋路。

我一點一點往下摸著,彎著腰試探著向前進,將整個空間走遍,頓時心下一涼,我已經能夠肯定,我是被人關在個棺材裡!!

我學做這麼些年的棺材,這種感覺是不會錯的,這發現讓我從心底冒出恐懼,我怎麼會在棺材裡!

難道是陳老頭乾的?

當下我用儘吃奶的力氣推了推頂上的板子,但這明顯是封好的棺材板,彆說我一個人了,再來幾個也撬不開。

我心裡除了恐懼還有疑惑,就算我再怎麼醉也不可能被人放進棺材裡封好而毫無感覺,那老傢夥居然還給我下了迷藥!

我心裡想著,就在這時候一個幽怨的聲音在四麵八方響起。

“陸家老九喲,該回家了喲!”

聲音非常陰沉讓人心裡冒汗,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圍,剛纔我根本冇發現身邊還有什麼人,這聲音難不成是外麵傳來的?

我連忙大叫迴應著那聲音,就在這時候突然兩團猩紅的火光出現在我麵前,那幽怨哀愁的聲音響起:“原來躲在這裡來了。”

隨機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我頓時嚇了一條,那紅色的火光根本不是什麼火團而是兩隻銅鈴大小的眼睛,他穿著一身白色,帽子上寫著一見生財四個字,手裡拿著哭喪棒衝我招了招手:“來。”

我一愣,頓時感覺有種力量在驅使我前進,我本能的想要抗拒,就在這時候那笑臉白無常頓時怒喝:“還不速來!”

頓時我隻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離地而起,被這白無常帶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