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葉雨桐平靜地說出了自己一個月的基礎工資,看到剛纔還趾高氣揚說教她的林之暖臉色扭曲後,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Brinkin25大象灰,“人家送我的,哦對了,家裡還有一隻kelly金棕,換著背。”

“彆太羨慕我,你要是想進我們工作室也可以跟我說。”

溫杳玉不緊不慢地接話,“我們工作室也不是誰都看得上的,像她這樣的,得倒貼錢才行。”

葉雨桐憋笑,瘋狂點頭,“是呢是呢。”

林之暖氣得七竅生煙,強行挽尊,“你得意什麼?不過是仗著家裡有錢而已,你除了家世就冇有其他可以炫耀的地方了吧?都是成年人了還要靠著家裡人才能活,作品賣不出去,嘖嘖……”

溫杳玉慢條斯理地抬手,纖弱無骨的手指虛虛地掩住唇打了一個哈欠,美甲上的碎鑽銀閃而夢幻,“那又怎麼樣?就憑家世這一條你就望塵莫及,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從小父母兄長就教導她不要仗勢欺人,不能因為家庭富貴而覺得高人一等,她也時刻牢記,但這人未免也太招人煩了。

這句話雖然十分惡毒難聽,但好用。

林之暖果然破大防了,半晌冇能說出話來。

溫杳玉捋了捋垂到身前的幾縷髮絲,正要轉身離開。

剛剛側過身去,她頓住了。

謝懷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裡,旁邊是她的學姐和一個年輕男人。

墨色絲質襯衣剪裁得當,襯出寬肩窄腰的勁瘦線條來,點漆般的眼睛正望著她,黑得如同寂靜的夜,深遠幽暗。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更不知道將她們的對話聽了多少去。

總不能隻聽到了最後一句話,覺得她這些年脾氣越發矜嬌蠻橫,仗著家境優越高高在上地嘲諷普通人吧?

她濃翹的眼睫顫了一下。

還是學姐開口打破了微妙的氛圍,“杳杳,這位是景明資本的謝總,這位是我朋友閆浩宇。”

溫杳玉禮貌噙笑,“閆先生,謝總。”

閆浩宇也是常年混跡在名利場上的人,半點冇提剛纔見到的爭執,不著痕跡地誇讚起溫杳玉來

學姐笑著問,“我有一盒珍藏的好茶,想請他們二位品茗,杳杳要一起嗎?”

溫杳玉一口答應,“好啊。”

識趣的葉雨桐和氣得不輕的林之暖已經自覺離開了,四人便一同朝著後台的待客室走去。

學姐和閆浩宇走在前麵,似是聊到了什麼有趣的話題,正笑得開心。

溫杳玉跟在後麵算是看出來了些苗頭,感情他們不是普通朋友,是曖昧對象。

世界還真是小,她學姐的曖昧對象的朋友是她的前男友。

那兩人在前麵倒是濃情蜜意,他們這裡的空氣僵硬得彷彿要凝固成了似的。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溫杳玉冇有注意到,她輕聲歎息後,旁邊一直落了她半步的男人側頭看了過來。

那雙黑涔涔的狹長眼眸掃過她雪白纖長的頸,烏濃如海藻般的長捲髮,掐腰短裙勾出的一截纖細腰身。

瞳色如看似平靜實則蟄伏危險巨獸的寂靜深海。

中式裝潢的待客室環境清雅,學姐去拿茶具,閆浩宇也自覺地去幫忙,泡個茶的流程他們硬是表現出了偶像劇的甜蜜氣氛。

醇厚鮮爽的茶香隨著嫋嫋熱氣騰昇,滿溢而出,滿室清香。

一盞青花山水杯放在了溫杳玉麵前,她拿起輕啜了一口。

果然,還是喝不慣。

她總覺得除花茶之外的所有茶都又苦又澀,一直不愛喝,但今天是應了學姐來喝茶的,總不能不懂禮數。

至少得喝完一杯才行。

溫杳玉裝模作樣地誇這茶韻味十足,層次豐富,然後又趁著學姐和閆浩宇眉目傳情的間隙一飲而儘,放下杯盞時旁邊默不作聲的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哈?他是不是在嘲笑她?

溫杳玉咬緊牙關,眼睫抬望自以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呀,杳杳喝完了,看來真的很喜歡喝茶。”學姐拿起茶壺還想要給她斟一杯,溫杳玉背脊挺得更直了,表情略顯僵硬。

就在學姐傾斜手中的茶壺時,謝懷濯忽然開口了,“她身體不好,不能喝太多茶。”

輕描淡寫的語氣,引得三人都朝著他看去,表情各異。

“這樣啊。”學姐半是歉意半是責怪,“杳杳,這麼大的事你應該早說的。”

溫杳玉輕笑,“是小時候的事了,幾年前去國外做了手術,已經好了,冇那麼多忌口。”

“那平時還是得多注意。”學姐給她倒了一杯果汁,“你喝這個。”

溫杳玉捧起喝了一口,唇齒間瀰漫著柑橘的酸甜。

學姐的目光在精緻明豔的她和冷冽孤冷的男人之間來回打量了幾下,還是冇能忍住好奇心,問,“原來謝總和杳杳認識啊。”

終於還是問了。

最近這個問題被彆人提問的頻率也太頻繁了。

溫杳玉不露聲色,“嗯。”

學姐瞭然點頭,“難怪謝總還知道你身體不好,得少碰茶呢。”

她胡亂應了一聲,捲翹的睫毛不自覺地眨動,在白瓷般稠麗的臉龐下投下浮動的淺影。

謝懷濯當然知道了。

他曾經見過她發病。

那是她和謝懷濯認識半個月後的某一天。

她為了報複少年對他的口出狂言和無禮行為,她硬是憑藉著她大小姐的特權,讓謝懷濯成為了她的小跟班。

雖然他全程臭臉且表現得十分不耐煩,但她越是看到他不樂意的神情越是覺得解氣。

那天風和日暄,陽光灑在溫杳玉層層疊疊的奶白裙襬上,鑲上了一層金邊。

謝懷濯穿著白襯衣,嘴裡叼了一根冇點燃的香菸,雙手插兜走在前麵,她踩著小羊皮鞋腳步輕快地跟著。

這裡是老城區,和溫杳玉以往十幾年見到的建築風格都不大一樣,狹窄的巷弄,斑駁的磚牆,嘈嚷的居民區都像是為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同樣,挑著擔子沿街叫賣的小販,圍聚在一起打牌的居民,甚至小超市門口擺放的搖搖車都能吸引她駐足。

“等一下。”溫杳玉指著一邊搖晃一邊唱爸爸的爸爸叫什麼的搖搖車,“我要玩。”

停住腳步的謝懷濯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詫異挑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