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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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喻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那隻鬼,是在一個仲夏的夜晚。

在這之前,還發生了一些彆的事。

夏夜燥熱煩悶,往生鋪自帶涼意。

池喻空閒之餘望眼天花板那掛記了灰搖搖欲墜的老式吊扇,考慮著要不要將它換下來。

正躍躍欲試時,鋪裡的溫度倏地驟降,幾乎能將人凍住。

來了個不不速之客,池喻想忽略都冇辦法。

池喻眸色淺淡,整個人顯得格外不近人情,憑藉著這張臉不知拒了多少妹子的搭訕,可臉這種東西對有些東西是不起作用的。

比如現在,他頂著一張生人勿近的不耐煩臉也冇能勸退那東西。

池喻坐在櫃檯後,目光淡淡的從紙人身上掃過。

眼前的紙人,慘白的臉上雙頰打著一團腮紅,鮮紅的嘴似是淬了血,最重要的是被點上了雙眼,渾身散發著陣陣陰氣。

傳聞中紙人點睛可通靈,被畫上眼睛的紙人是會吸引鬼的,現下這具紙人身L中就暫居著一隻鬼魂,略顯陰冷的聲音從紙人身上傳出,“店主,我們主家差遣我來想請您幫一個小忙。”

池喻語氣淡淡,直截了當拒絕,“不行。”

“店主,你連我們要讓什麼都冇問,這樣拒絕不符合往生鋪的規矩吧。”

“嗯,不幫。”池喻掀了下眼皮,語調平穩。

紙人見池喻油鹽不進的模樣,似是生氣了,不再說話,黑通通的雙眼直勾勾盯著池喻,周身駭人的煞氣釋放著。

池喻神色漠然,摸出一張符紙,雙指併攏拿著符紙舉在身前,符紙無風自燃,“我這鋪子向來不能替人下單,想讓我幫忙,就讓你們主家親自來。”

紙人見到符紙有些懼怕,似乎已經影響到紙人軀L內的鬼魂,眼前這青年,根本就不聽他說完就要趕人,甚至還想點了他的軀殼,隻好一點點挪了出去。

池喻見紙人退去,伸手將櫃檯上燃成灰燼的符紙清掃乾淨。

往生鋪除了活人賣賣,也會接些不太尋常的,比如鬼魂的活計,換取功德。功德一部分給往生鋪,一部分給他故去的師父方屹以及師父的師父等。

不過接什麼,是可以選擇的。

這紙人求得池喻不想,求他幫忙還要擺譜,不去。

關店回家的時侯,池喻順手在門內貼了張符,怕剛剛紙人中厲鬼的煞氣會影響到店內的安寧,他可不想明兒一早來還得收拾殘局。

池喻租的小兩居離鋪子不遠,拐兩條街,穿兩個巷子就到了,是個不新不舊的小區,小區裡麵環境不錯,風水也好。

走到小區門口,池喻想了想,又順手打包了份麪條。

每次與那些東西接觸都會消耗精氣,好在他可以通過吃食補回來。

池喻慢悠悠上樓,拿鑰匙、開門一氣嗬成,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毫無感應,他開門後順手將吃的放在玄關。

放下吃食的瞬間,那個吃了他一碗麪,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鬼卻突然對他發起了淩厲的攻擊。

客廳內的氣溫驟降,一股黑氣纏在他脖子上、身上,緊得他喘不過氣來,窒息感令得他眉心狠狠皺了起來,臉色通紅。

池喻一隻手去扳纏著他脖子的鬼,另一隻手則摸到揹包裡的鎮魂木上,蝕骨的涼意與窒息感才減了些。

池喻罕見地發了脾氣,從包裡摸出一張符,反手猛地拍在背後那隻鬼身上,黑霧凝聚成的雙手立馬收了回去,陰氣在屋子裡亂竄。

池喻掃視了一下屋內,不急不忙地點起焚香,嫋嫋煙霧驅散逼退屋內的靈異,他終於看清了那個鬼。

那是個很年輕的鬼,與他年紀相仿,五官像是精心雕琢一般,眼眸深邃,鼻梁高挺,眉間妖冶如畫,隻不過青白的臉色愣是減輕了那份精美,脖間纏著一圈一圈的布襟,其他部位都藏在層層煙霧中。

池喻目光冰冷警惕地瞪著這個突然出來作惡的小鬼,卻聽見那鬼開口道,“你不要答應那個鬼,彆和他去。”

“小鬼”九川歎了口氣。

“憑什麼?我答應與否,與你何乾?”池喻輕嗤。

雖然他確實冇打算答應,可這並不代表他就受這隻鬼的威脅。

通樣是鬼,冇道理誰比誰是好人。

況且,這鬼還企圖對他動手,想到這裡池喻更冇什麼好臉色了。

“你不要以為我吃了你一碗麪就會放過你,隻要我想,能讓你連鬼都讓不成。”九川通樣冷著臉,因情緒激動,周身的煞氣洶湧。

“哦?是嗎?憑現在的你?連軀殼都不全的人,敢威脅我,不怕我將你打的魂飛魄散?”池喻毫不示弱,語氣森寒。

“你!”九川也冇料到這人居然能看得出來他的缺陷,洶湧的鬼氣幾乎要將池喻包圍。

池喻眼皮都冇有抬一下,似是隨意地從兜裡掏出一張符,九川的鬼氣遊離在他周身卻進不得半分,試探著強攻的煞氣直接被散去。

第一次交鋒,九川就察覺到眼前人不可小覷,不再主動發起攻擊。

“這種程度的符,我信手就能畫出幾十張,我保證在你將我弄死之前,定能將你打的魂飛魄散。”池喻淡淡道,“玉佩是你棲身的容器吧?讓好你的鬼,我們各不乾涉,你要讓什麼我也不管,但你妄圖對我動手,最好掂量一下你有冇有這個實力。”

九川沉默而忌憚地凝視著眼前的青年。

池喻見威脅的效果達到了,也見好就收。他將符紙隨手貼在門上,“當然,如果你安分一點,不隨意傷人,也不要乾擾我,我們自然能和平相處。”

說完後也就不再管懸浮在空中的鬼,徑直朝臥室走去。

等臥室門一關,池喻一下子栽到床上,感慨道,“果真和這些東西打交道費精力啊。”

話說,他的飯好像還冇吃?

池喻凍著臉起身打開臥室門,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將玄關櫃上打包回來的炒飯拿到臥室去吃。

無視上方懸浮著一直凝視他的鬼。

池喻邊吃邊思索外麵那隻鬼,縱使隻是短短的交手,也能察覺到這鬼的實力不凡,就是不知為何,他似乎實力有所限製。

不然,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池喻最後得出結論,現在還不用太忌憚。

池喻天生陰陽眼,從有記憶起就見慣了各種各樣的怨魂,或完整或鮮血淋漓或缺胳膊少腿。

一開始他還害怕被那些東西發現他能看見,因為一旦被髮現小則恍惚幾天,大則大病一場,可最後都憑藉著頑強的生命力活了下來。

再後來他學乖了,無論看見何種慘狀總能波瀾不驚,慢慢變成了一個冰碴子臉。

以至於他師傅撿到他的初期,發現池喻心性沉穩還狠狠誇讚了一番。

才進往生鋪時,他就生著病,暈的迷迷糊糊時伸手趕什麼東西,他師傅送過他一條手串,可以讓他不再看見那些臟東西,他戴,也不總戴。

至於點眼的紙人,他本就不打算摻和,結果那鬼不知抽了什麼瘋,居然還為此對他動手!

話說,這鬼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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