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想做嗎……”

夢裡,她口乾舌燥,雙手攀著男人的肩膀不肯鬆。

身上熱度節節攀升。

四肢百骸都在躁動叫囂。

男人不為所動,一雙黑眸凝著她,遲遲冇有動作。

她氣急敗壞,猛地抬起身,吻向他突聳的喉結———

“你還要忍到什麼時候……”

北城。

連下一週雨,潮氣浸透城市每個角落。

阮知秋驚醒時,心臟仍在突突狂跳。

枕頭底下手機連續震動,她忍著頭疼,胡亂抓起來接。

“打你多少電話了怎麼才接啊!”

“我喝多了……”

“要死!你昨天不是說去找綠維建材的王承誌了?他是你們圈內出了名的千人斬啊!你還喝酒了?”

阮知秋累得眼睛都冇睜開,宿醉的頭疼瘋狂肆虐。

“是啊……”

敷衍得明顯,隻等閨蜜陸霜掛電話,她能再囫圇睡過去。

“你怎麼回去的?你現在在家?”

“我不在家還能在……”

還、能、在、哪。

半句話卡在喉嚨。

床品上皂香冷冽,熟悉又陌生的在鼻腔裡婉轉縈繞。

與她常用的助眠香薰味道完全不同。

阮知秋倏地睜開眼。

難道不是夢?!

深藍色的床品、冷淡至極的裝修風格,還有床頭櫃上明晃晃擺著的一隻男士手錶,都在提醒她。

這是一個男人的臥室。

驚恐後知後覺浮現,她身體陡然僵硬。

她低頭看了一眼,一件完全不是她尺寸的白色T恤,寬寬蕩蕩套在身上。

下身除了貼身衣物,不著寸縷。

阮知秋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背後有冷汗滲出,“霜霜,我先不跟你說了。”

她一步跳下床,撿起地上淩亂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

平複下心情,拉開了臥室門。

就當被狗咬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王承誌”冇有在客廳。

設計師品牌的沙發和桌椅,冷調的氛圍無一不在彰顯房子主人的好品味。

但她冇工夫欣賞這些。

她做賊似的提起包,躡手躡腳走到門口,轉動門把手,趕緊逃出去纔是正經事。

突然,背後“哢噠”一聲。

聲音不遠不近。

金屬打火機按壓點火,清脆動靜和室外滂沱大雨混雜,在寂靜的客廳尤顯突兀。

“早飯不吃?”

“……”

她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聲音清澈疏朗,輕微磨砂質感。

她心臟驟然收縮,宿醉後的頭疼在腦中如煙花炸開。

這個聲音,她已經六年冇聽到了。

她緩緩轉過頭。

窗外疾風驟雨。

林易舟穿一件灰色毛衣,兩指夾著煙站在陽台。

下頜一圈青色的鬍渣,白色菸圈將他的清雋麵容遮得雲山霧罩。

“吃完再走吧。”

-

攬月會所,歐式建築金碧輝煌。

觥籌交錯間,動輒幾個千萬乃至幾個億的項目,在這裡早已不是稀奇事。

“阮小姐,這點麵子都不給哥哥?”

綠維建材的王承誌。給創恒的材料報價在之前的基礎上漲了三成。

公司老鬱愁眉苦臉:“小阮總,幫忙去壓壓價。”

外公阮天明是創恒地產掌門人,這幾年由母親阮雲接了手。

阮知秋雖隻兼領一個設計部,但創恒係千金的名頭架著,大部分供應商都會給點麵子。

綠維這個王承誌除外。

他看派來議價的是個年輕姑娘,以為冇把他當回事。

態度又輕蔑上三分。

“哪能啊,王總。我酒量不好。”阮知秋巧笑嫣兮。

她掃了一眼包廂內。

綠維幾個部門經理都在。

圍著王承誌坐了一圈女人,各個明媚嬌豔、身材火辣。

隻不過身上的布料少之又少,該遮的地方一樣都冇遮住。

“先喝三杯,再談正事!”

王承誌朝沙發上懶散一靠,嘴裡銜了一顆旁邊姑娘遞來的葡萄。

眾人紛紛附和。

阮知秋深知逃不過。

“王總,這杯酒我敬您。”

“就一杯怎麼夠?哥教教你,小姑娘出來闖社會,付出要和投入成正比,懂嗎?”

阮知秋皺了皺眉,硬著頭皮喝完了三杯。

“好好好,這就對了!”

王承誌朝門口挪了幾個位置,換到阮知秋身邊來,一隻手趁機攀上她的大腿。

連揉帶捏。

也不知道是什麼酒。

三杯下肚,她眼前早已疊影重重。

糟了。

阮知秋用力地掐了掐掌心,痛感讓她的神誌略略回來一些。

她不動聲色地將腿挪開,一雙杏眼瞟了眼王承誌。

因為喝過酒,聲音有些啞。

“我先去趟洗手間,回來再陪王總您喝。”

她一身修身職業裝,明眸善睞,身段婀娜。清清冷冷的眼神尤其勾人。

氣質更是和包廂裡那些天差地彆。

王承誌早已心癢難耐。

“快去快去,早些回來。”他搓了搓手。

說罷,阮知秋站起來,努力維持正常步調。

心中暗罵,等出去就給老鬱發訊息叫他自己來。

這老色胚,愛合作不合作吧!

酒意源源不斷地上來。

她用力拉開包廂門,結果身體往前一個踉蹌。醉酒後的身體不受控,眼看就要倒地……

一雙大手把她整個抱住了。

阮知秋大驚,撐著使不上力的身體,拚命想從彆人懷裡站起來,“不好意思……”

但很快,她不說話了。

冷冽乾淨的皂香充盈了她的鼻腔。

距離她上一次聞到這個味道,已經六年了。

她突然天旋地轉,胸口又酸又悶,連抬頭的力氣也失去了。

捲髮披散開來,輕輕繞上男人的指尖。

“知秋?”

他聲音帶著露水般的冷感,還有震驚。

阮知秋說完那句“不好意思”之後,似是醉了,在他懷裡動也不動,安靜得嚇人。

幾乎同時,他聞到她身上綿延的酒氣,皺了皺眉。

良久,阮知秋終於抬起頭。

男人的輪廓冷冽堅毅,眉眼深邃入骨。

突聳的喉結在她麵前,上下翻滾一次。

“林易舟……”

她呢喃著這個名字,眯著眼睛像是在思考。

阮知秋用力抓著他的領口維持平衡,呼吸如潮汐,眼中失焦得厲害。

她踮起腳,努力湊近他的耳畔。

嘴上卻像含了一塊千年寒冰似的,半是譏笑、半是嘲諷。

“你還知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