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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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倒流,回到易安被浮世煙火感動的那一刻。

要說以前的易安,孝順父母、友善鄰裡、工作認真……待人接物總是恰到好處,禮貌而客氣。

有意無意間,和任何人都保持著一個恰當的距離。

易安自已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也從未意識到過這一點。

他從未發覺,一直以來,自已都以一種半抽離的狀態麵對著這個世界,就像無時無刻的在進行著角色扮演遊戲。

甚至夢到前世的時侯,都能夢到幾條平行世界的支線。

至於現實生活裡,也隻有麵對父母親人的時侯,會好一些。

而麵對其他人的時侯,自覺不自覺的,自認為來自於科技世界文明世界的優越感,來自於跨越時代的眼界碾壓,都會讓他潛意識中,以一種局外人的角度和世界互動。

這種看起來“身處其中又置身事外”的狀態,似乎是一種比較高明的境界。

但實際來講,隻是似是而非罷了。

時間短還無妨,如果時間長了,將來容易發展成,把不相乾的人當成遊戲裡的NPC,失卻共情感。

從此,要麼對一切漠不關心,要麼成為殘暴不仁的魔頭。

本質上,這是屬於他的知見障。

是他作為一個異鄉穿越客,擁有著成年人的靈魂,帶來的前世已成型三觀,自覺不自覺的影響到今生的行為舉止。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知見障從來都不是容易打破的。因為你的一言一行所思所想,都是有邊界的,你根本都不會意識到,又何來打破?

所以,隨著易安窮逛城東各處市場,觀察L驗,點滴融入浮世煙火的嬉笑怒罵、喜怒哀愁。

這一份來源於知見障的不協調,就在剛剛的那一刻徹底消失,易安真正的融入了這方世界。

已經成型的三觀,難以徹底更易,未來難免仍會作祟。未來的易安,依舊會受到前世三觀的影響。

看待問題的角度,終究會有不通。入魔的風險(在這個世界的人看來),始終會存在。

但不管怎樣,來到這個世界十幾年,在剛剛這一刻,易安是真正擁抱、認可了這個世界。

和光通塵間,再也冇有那份隱隱約約的孤獨寂寥,周邊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讓人感動。

當你擁抱世界時,世界會還以擁抱。

於是,自然而然融入的氣機,讓斜陽下暖色變得明快,將古城門渲染的清新,視線所及,一切都被少年的微笑帶著,飛揚起色彩。就像是一幅老畫卷,在剝去斑駁舊色,倒流時光。

暮色讓青春!

諸葛翡葉的內心呻吟一聲!

“天人合一!這是天人合一!這是不下於我自已頓悟的機緣!”

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想法,其功法便已自行運轉,神魂很快就完成了第五變、第六變,甚至開始向第七變進軍。

可惜,精神力的積累不夠,第七變的完成還需要再過一些天。

即便沉浸於神魂昇華的狀態裡,諸葛翡葉也有難言的失落湧上心頭。

而就在此時!

“殺人啦,攔住他,彆讓他跑了……”

突兀而來的一嗓子,打破了易安的天人合一,也打破了諸葛翡葉蹭機緣的流程。

精神力大部分都用來昇華神魂,而神魂又沉浸於蹭來的“天人合一”,讓諸葛翡葉對周邊的情境暫時失去把控。

這突兀的一嗓子,讓她回過神來,但隨即便感到頭暈目眩。

畢竟,精神力大量的消耗!

“唔,頭好痛!還好,該蹭的已經蹭完了。”

“不,不好,該蹭的已經蹭完了!”

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時,劫匪堪堪就要越過她,而且在跑動間舞動著長刀,驅開眾人,很快就將奔向城門口佇立的易安。

“禍事了!機緣這麼大,災難果然更凶猛……”閃念間,倉啷啷一聲,諸葛翡葉已拔出寶劍,刺向凶徒。

可惜,已經頭暈目眩的她,情急之下的本能一擊,倉促間來不及提起真氣,根本冇有發揮出凝神境高手的威力,隻是將這個初入鍛骨境的劫匪手臂刺傷罷了。

從諸葛翡葉刺中劫匪,到劫匪手臂流出鮮血,隻能說,劫匪不愧是鍛骨境的武者,已經跑出了數米遠。

扭頭狠狠瞪了諸葛翡葉一眼,繼續驚慌逃竄的劫匪,眼見得城門就在眼前,逃生有望,卻被來了這麼一出,自是憤恨不已。

這時侯本就人多,害怕其他人效仿之下群起而攻,讓自已來不及於守門兵丁合圍前逃走,劫匪便徹底激發了凶性。

也不管流血的手臂,劫匪對著前麵看起來好欺負的易安就砍了過去,要殺雞儆猴。

“完了,完了,這個少年郎要被我害死了!”

見到刺出這一劍不但冇有解決問題,反而讓對麵的少年郎處於更大的危險之中,電光石火間,諸葛翡葉陷入深深的懊悔中。

“哎?不是……”

緊跟著,諸葛翡葉的嘴巴張大,看起來像是能夠塞進一個鴨蛋。

從見到機緣的喜悅和惶恐,到精神力耗竭的頭暈目眩,到刺向劫匪的堅毅果決,再到出手適得其反的懊悔難過,最後就是難以置信的目瞪口呆。

諸葛翡葉的表情之豐富,臉色變換之快,就像是開了染坊般,十分精彩。

隻能說,不愧是修行者,情緒大起大落大起大落大起間,都不帶得腦血栓的。

染坊最後的顏色,也即最後讓諸葛翡葉目瞪口呆的是,看起來帥氣溫和的易安,出手間卻是快、準、狠,堪稱斯文暴徒或者人形暴龍。

隻見那劫匪惡狠狠揮出一刀,帶著破空聲劈向易安,眼見得還冇搞明白髮生什麼事的、帥氣青春的少年郎就要喋血當場。

不少路人都準備閉上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卻見得那少年郎,側身跨步,好似與劫匪“雙向奔赴”,交錯間手臂就環上了劫匪的脖子,狠狠一用力,劫匪便重重的摔倒在地,“砰”的一聲,後腦勺和大地親密接觸,直接暈了過去。

“哐啷”,卻是長刀飛出去後落地的聲音。

兔起鶻落間,戰鬥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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