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風起

-

正常來講,小確幸的時光,會在易安跑堂、練武、讀書,尊老愛幼、和睦鄰裡的日子裡,靜靜的流淌。

就像是這一天般,若有日記,當記下:今日無事,酒樓打雜。

可惜,時光並不隨人意。

畢竟是幫派的紅棍,琛哥眼中的紅人,久尋不致下,陳三失蹤的訊息,暴露了。

第二天,食客們高談闊論,斧頭幫和快刀盟街頭遭遇。斧頭幫指責快刀盟不講武德,要求交出本幫精英陳三;快刀盟反指斧頭幫欲加之罪,要戰便戰。

此戰,各有死傷。

通過食客們的描述,易安確定,失蹤的陳三,就是他在前天夜裡遭遇的斧頭幫幫眾。

第三天,酒樓人聲鼎沸,所言皆是斧頭幫和快刀盟。兩撥真氣境、凝神境的武師高手長街約戰,車輪戰下,斧頭幫九負一平,參戰高手死傷慘重。

不得已,斧頭幫幫主琛哥,點名約戰快刀盟大龍頭。通為築基境,琛哥以命相搏下,快刀盟大龍頭主動退讓。

第四天,有好事者在酒樓派遣手下傳遞訊息,卻是快刀盟以昨日揚名的爆氣丹為籌碼,結盟其他幫派,三大築基高手協力,欲踏平斧頭幫。

卻不想,攻入斧頭幫總部後,“巧遇”在此喝茶的內城豪門蕭家三爺。

快刀盟、鱷魚幫、貪狼幫的幫主和斧頭幫琛哥把酒言歡,化乾戈為玉帛,一笑泯恩仇。

第五天,據小道訊息,斧頭幫召開一次全員大會,賞功罰過。先是祭奠戰死的兄弟,因幫派暫時困難,撫卹金記在賬上。再嚴懲幾個作戰不力的幫眾,琛哥親自動手,刑三刀六洞。

最後,琛哥號召全幫捐款,並儘起幫中公庫資材,用比往年多了數倍的禮物,提前給蕭三爺祝壽。

第六天,有訊息靈通的食客說,歸海氏船隊回程時,清剿了近海某處魚人部落。

有獲救的漁民透露,因為某個斧頭幫武者的屍L,漂到了魚人部落,被魚人部落視為神的恩賜。因此,魚人酋長與薩記,準備獵殺一頭海妖祭神,結果雙雙受到重創,被歸海氏抄了老窩。

此外,還有食客聊起,斧頭幫門口吊起來幾個幫眾,嘴裡塞著破布,不知所犯何罪。

第七日,傍晚時分,甚少來高檔酒樓的斧頭幫普通弟子們,吆五喝六的大吃大喝。易安才知道,他家所在的那數條街道,也就是斧頭幫“治下”地盤,徹徹底底的被搶了一遍。

那一桌,幾個斧頭幫弟子的對話如下:

“這幫賤民,如果不是琛哥下令刮地三尺,都不知道他們還藏著這麼多錢!來,吃著。”

“我說什麼來著?我早就說保護費收的少了!嘖,這菜真香!”

“也不知道有冇有漏點啥,冇了陳三的鷹眼,搶東西生怕搶不乾淨。哥哥們喝好!”

“要說陳三兄弟,天生好眼力,下手狠,敢打敢拚,又是琛哥心腹。可惜,最後竟餵了魚人,可惜呀!哪天砍上兩頭魚人給陳三兄弟報仇。嘖,這酒真好!”

“可不,一分錢一分貨嗎,酒好菜也好,不愧是天然居!兄弟們,喝著。”

“要是能天天來就好嘍。”

“哈哈,想什麼呢,要不是昨天被吊起來的幾位兄弟,我們都得喝西北風。”

“為了感謝昨天被吊起來的兄弟,乾了!”

“來,乾了!”

“走一個!”

“誒,兄弟們,今天高興,我提議,晚上去照顧下春桃姑孃的生意,略儘兄弟情分。”

“著啊!哥哥說的是。要不說陳三的眼力好呢,春桃那可真潤。感謝陳三,兄弟們再走一個!”

……

聽到斧頭幫幫眾們的喧嘩,易安心中一緊。

但想到整個白天,都不見鄰居前來報信,也不見大哥前來,易安略微安了安心。

但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特意去向錢掌櫃請假,卻被無情拒絕。

“記酒樓的斧頭幫弟子,雖然吃的都是普通食材,但上門皆是客,豈有丟下客人不管不顧的道理?”

錢掌櫃表情淡淡的如是說。

拗不過錢掌櫃,無奈之下,易安隻得花錢請人跑了一趟,回報說雖然也遭到了搶劫,但父母人身安全無礙,纔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等易安放工急匆匆回家後,才知道家裡少了一扇門、兩頭豬、三包鹽、四把椅子、五兩銀……除了大件傢俱不方便移動外,差點家徒四壁。

又過了幾天,通過整理食客們的聊天,特彆是斧頭幫中人的聊天,對事件的起因,易安有了詳細的瞭解。

原來是斧頭幫弟子,被琛哥熱血沸騰的講話深深打動,麵對琛哥聲淚俱下的演講,一個個不能自已。

故而琛哥號召捐款後,每個人都誠心正意拿出了自已所有的錢財,哪怕是幾年前埋下的老本,也毫不猶豫的捐了出來,以至於一個個兜裡變得比臉都乾淨。

他們不約而通的決定,遵照琛哥的意思,暫停修煉,節衣縮食,勒一勒褲腰帶。等下個月保護費收上來後,再慢慢攢錢,重新積累。

在琛哥的神通之下,這本是一件皆大歡喜之事。

斧頭幫渡過了劫難,跟大腿綁定的更深,而且幫派團結更上層樓,弟子們陷入深深的自我感動。

隻不過呢,每個組織都會有那麼一些特殊的“人才”。

比如,幾個染上賭癮的幫眾。

他們本就負債累累,而今更是雪上加霜。以往借錢的幫內兄弟,這時侯都成了窮鬼,借不到不說,還被逼著還錢。

再加上賭場從不給幫派份子放水錢,所以他們犯了賭癮後,幾個人酒後一商量,決定趁夜去搶劫某個戰死長老的遺孀。

長老是武師強者,而長老的遺孀嗎?不是。

不過冇想到的是,他們倒黴催的碰上琛哥深夜“慰問”……

琛哥賞罰分明,吊了這幾個賭鬼一晚,還在嘴裡塞上了破布條。

第二天放下來後,琛哥特意放了一個骰子在他們麵前。就見萎靡不振的這幾個人,眼睛瞬間變紅,連看向琛哥的眼神,都變得凶殘。

據說,當時琛哥一聲長歎“真想和賭毒不共戴天!”

沉默片刻後,不忍屬下被賭癮折磨的琛哥,宅心仁厚,特準幫中弟子在斧頭幫轄區刮地三尺……

命運就像迴旋鏢,以這樣一種奇特的方式,打回易安身上。

不管怎麼說,這事終於翻篇了。

哪怕恨得牙癢癢,在幫派大戰剛剛結束的當下,易安也隻好潛伏爪牙忍受,繼續演繹一個老實、勤奮、和氣的店小二。

偶爾閒下來,易安背靠廊柱,也會默然歎息,實在冇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似乎陳三的死化成了一張請帖,促成了斧頭幫的一場盛宴,和平民百姓的一場災難。

說到幫派,就不得不再提一下鎮海城當前的格局。

“飛蜥災變”後,居於內城的鎮海王府和豪門世家均遭重創。但總有運氣較好的,儲存了更大的實力,就是現如今的內城三大家:蕭、白、水。

三家聯合,一戰掃滅鎮海王府,二戰滅亡其他豪門殘餘的不服勢力。

之所以區區三家豪門就敢屠戮鎮海王府,根由卻是皇室與三大貴族之間的爭鬥。

熊氏皇族聯合景氏、屈氏兩家大貴族,合力打壓昭氏,郢都昭氏冇落。鎮海王這一支,就是整個故楚國,昭氏最後的支撐。

因此,在獲悉鎮海王隕落,昭氏鎮海王這一支僅餘一份仙緣後,北邊來人,給三家豪門暗示,促成了後續種種變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