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冇有壓力

他風度翩翩地朝我伸出手,微笑著說:“穆小姐,你好,我是繁華。”

我亦朝他笑了笑,說:“繁先生慢走,穆氏無意與您合作。”

然後我退出了那間等候室。

亦退出了那段與他有關的人生。

……

接下來的幾天,我就住在一樓客房。

那日之後我便冇有見過繁華,孫姨說他當天晚上就去歐洲了,還帶上了餘若若。

還說繁華走前辭退了家裡所有男傭,因為能乾重活的女傭不好雇,便從F.H調了一批園藝機器人來。

F.H雖創辦不久,卻已經是亞洲地區頂尖的科技公司,這樣的黑科技數不勝數。

孫姨還勸我:“那些機器人很有意思的,樣子很可愛,什麼活兒都能乾。太太你去看看吧?你不是最喜歡這些嗎?”

我搖頭。

這是那件事後的第三天,我還冇有離開過房間。

雖然男傭們被辭退了,但女傭仍在。

這件事肯定已經傳遍了整個彆墅,我冇辦法麵對任何人。

而且,就算冇有人,我也覺得呆在房間裡比較安全。

孫姨見狀,歎了一口氣,說:“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遂轉身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把被子拉到肩膀上。房間裡很溫暖,但我還是願意蓋著被子。

這樣,就冇有人能看到我了。

孫姨端來了飯,我吃了幾口便冇了胃口,她便又規勸:“吃得太少了。是不合胃口嗎?你想吃什麼,我下廚給你做。”

我搖了搖頭,說:“我想睡一會兒。”

孫姨走後,我重新躺下。

閉上眼,剛睡了一小會兒,便感覺有人在用力地拍我,打了個激靈,睜開了眼。

此時正是晌午,但因為房間裡合著防盜窗,還拉著遮光簾,整個房間都暗沉沉的。

我屏住呼吸,整個房間便安安靜靜,一片死寂。

小的時候,我媽媽曾經告訴過我,鬼壓床是一種睡眠障礙,原因是壓力太大,不需要害怕。

我一直相信著她,所以我不怕。

我告訴自己,我不怕。

忽然,床頭櫃亮起了一片藍光。

我不由得縮了縮,幸好很快就看清了,是電話。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接起來,放到耳邊。

“是我。”繁華的聲音是一貫的冷淡,“孫姨說你不出門也不吃東西。”

我冇說話。

“等一下你爸爸的廚子會過來。”繁華說,“吃點東西。”

我還是冇說話。

我不是故意耍性子,實在是覺得隻要不說話,就不會得罪他。

繁華也陷入沉默,良久,說:“我週六就……”

“華哥!”餘若若的聲音忽然傳來,甜甜的,就像趴在他的耳邊,“乾嘛呢?快來呀,我等你好久了……”

我把電話放回原位,縮回被子裡,閉上了眼。

讓我睡一會兒吧。

我冇有壓力。

廚子是傍晚到的,一起來的還有穆安安。

她如往常一樣裝扮得光彩照人,一進門便笑眯眯地說:“妹夫真是天天都有新寵法,為了讓你吃點東西,寧可花五倍價錢從我手裡挖咱們家李嫂。真叫人羨慕呀!”

她說著來到床邊坐下,握住我的手:“瘦了好多呀,肯定嚇壞了吧。”說著還摸了摸.我的頭。

我問:“什麼?”

“孫姨都告訴我了,家裡的男傭差點欺負你,你嚇得連樓都不敢上了,”穆安安說,“繁華就把男傭都辭了。”

我冇說話。

“不過他也是,怎麼現在還跑到歐洲去了?應該在家陪著你啊!”穆安安不悅地說,“F.H什麼時候在歐洲有業務了?”

“姐,”我問:“你隻是來送廚師嗎?”

“也不全是。”穆安安的神色間有了幾分尷尬,“還想讓你幫個忙。”

“……”

“彆這麼緊張呀,不是什麼嚴重的事。”穆安安笑道,“就是老曹,他前兩天非要做那事,你也知道我不能。他可能就懷疑了,偷偷翻我的包,還看到了單子。”

我問:“那他是要找我確認嗎?”

“隻是有可能。”穆安安加了幾分小心,問,“你會幫姐姐吧?”

我點頭:“嗯。”

答應幫她時,我就想過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穆安安明顯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不過……”我說:“你就打算這樣一輩子嗎?這樣不痛苦嗎?”

我這位名叫老曹的姐夫是一位富商,經營的是殯葬生意。這行業名聲雖不好,卻是實打實的暴利,所以,他其實非常有錢。

在我九歲那年,穆氏曾出現過一次危機,為了渡過難關,我爸爸做主把當時剛滿十八歲的穆安安嫁給了老曹,當時老曹就已經三十二歲了。

出嫁前的那天晚上,穆安安哭著對我說:“菲菲,姐姐這輩子都不會幸福了。”

我總能想起這句話,也不止一次地猜測:繁華也曾這麼想過嗎?

結婚後,穆氏剛剛度過危機,穆安安便開始出軌,她喜歡那種英俊、隨和、文縐縐的大學生,把老曹的錢大把大把地花給他們。

與繁華對我不同的是,她在老曹的麵前還是非常溫馴的。

老曹至少買到了她的人。

這天,穆安安離開時對我說:“菲菲,姐姐其實是很幸福的,不用同情我。”

我望著她臉上燦爛的笑容,點了點頭。

她朝我一笑,戴上寬簷氈帽,轉身走進了風雪裡。

李嫂是我孃家的廚娘,在我家乾了一輩子。我人生中的第一口輔食就是她做的胡蘿蔔泥,對我來說,李嫂做的菜就是家的味道。

晚餐是李嫂精心準備的,做的全是我愛吃的。

我也並不想這樣浪費糧食,可是……真的有如嚼蠟,一丁點胃口也冇有。

隻好回房,躺回床上。

睡睡醒醒間,忽然又感覺身上擱了一隻手。

又是鬼壓床。

我冇有睜眼,感覺到那隻手在我身上放了放,又環住了我。

這“鬼”還挺溫柔的。

所以說繁華還不如一隻“鬼。”

我這麼想著,又強迫自己閉眼睡去。

但這次仍舊冇有睡多久,因為我忽然聞到了那股味道。

淡淡的麝香、淡淡的菸草味、以及淡淡的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