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附庸風雅

今天他既然要禮物,就送給他吧。

於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包好字畫,並拉了朵花,回到了餐廳。

繁華並不在餐廳,而是坐在餐廳露台的搖椅裡吸菸。

這會兒又開始下雪了,雪花幾乎有拇指指甲蓋那麼大,一片片地飄下來,直如棉絮一般。

我來到繁華的身邊,遞出我的禮物,說:“送你。”

繁華把香菸含在口中,在煙霧中微微眯著眼,拆開了包裝紙。

最初打開字畫時,他顯然眼睛一亮,看來是真的喜歡。

但隨著字畫展開,他眼中光芒開始消失,最後看到落款時,乾脆一把丟到了地上:“不要。”

我心疼地把畫撿起來,問:“為什麼不要?”

“太醜。”

“……”

這上麵的花鳥栩栩如生,哪裡醜了?

“而且還是贗品。”繁華睖了我一眼,道,“你就這樣糊弄我的?”

我說:“這怎麼會是贗品?這是我從畫展上買的!”

繁華冷哼一聲:“畫這幅畫的傢夥我知道,他就是專門畫這些水貨,炒作起來騙你們這些不懂藝術,還偏偏愛附庸風雅的暴發戶。”

我不敢相信:“你亂說的……”

繁華冷哼一聲:“網上都有,自己去查。”

我不死心,掏出手機,在瀏覽器裡輸入畫家和畫的名字。的確不太好查,但終究還是找到一些帖子談論這件事。

帖子看樣子是專業人士開的,內容就跟繁華說的一樣,我看了一會兒,便刪掉了網頁,熄滅了手機螢幕。

這時,繁華撩起眼看過來:“花了多少錢?”

我說:“一百三十萬。”

繁華髮出一聲嘲諷的笑,微微閉上眼,靠在搖椅上自在地晃。

我站在原地,拿著那幅畫,心臟就像在被火灼燒一般。

我的確不懂藝術,任何藝術都不懂。

因為我從小隻喜歡數學,我的全部天賦都在這裡。

我也不喜歡附庸風雅,我隻是想……討好他罷了。

我轉身下了露台,回到房間,在梳妝檯的櫃子裡找到了那套珠寶,回到露台時,繁華依然在那裡。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睜開眼,看了過來。

我放下珠寶袋,說:“我冇有禮物可以送你,你的禮物我也不收了。謝謝你的好意。”

說完我便轉了身,心裡還有一點輕鬆。

下台階時,身後又傳來繁華的聲音:“我說了,不要就去丟了。”

我轉身回到桌邊,拿起首飾袋,然後推開了窗戶。

正要扔,身後又傳來一聲笑:“靠彆人養活的小公主就是不一樣,二百萬的東西說扔就扔。”

我轉過身,說:“是你讓我扔的。”

繁華將左手手肘撐在搖椅扶手上,手掌撐著臉。他挑起眉,眸間透出幾分冷厲:“我還讓你收呢,你怎麼不聽?”

我說:“我冇有讓你養過,養我的一直都是我爸爸。”

繁華輕蔑一笑:“以後就是我了。”

“不會的,永遠都不會是你。”我說著,將袋子放到桌上,“晚安。”

我回房鎖好門,不想開燈,便摸黑在沙發上坐下。

窗簾冇有關,雖然冇有月光,但雪地是白慘慘的,照得屋內也有些光芒。

我看見那副畫還放在床上,便將它拿過來,展開看了看。

它真的很好看。

就像我跟繁華的這段婚姻一樣,看上去真的很好看。

可是我不懂藝術,我辨不出真偽,我隻能看到它美麗的表象,然後全情投入。

我不過是附庸風雅罷了。

我找來剪刀,將它攔腰剪斷,再剪,不斷地剪……最終剪成了碎片。

找來垃圾袋,將它收拾好,洗了把臉準備去睡覺時,門又響了。

它先是響了一下,隨後便陷入了寂靜。

我到床上去躺下,閉上眼。

不多時,聽到開門的聲音,腳步聲傳來,與此同時,我的眼皮感受到了光線。

繁華的聲音傳來:“起來。”

“……”

“要麼你起來。”他的聲音離得蠻遠的,“或者我過去睡你。”

我隻得睜開眼,坐起身。

見繁華正站在茶幾邊,將一個畫夾和一個盒子放到了茶幾上,說:“你來畫。”

叫我畫畫?

我說:“我不會畫畫。”

“隨便畫點什麼。”他說著,將首飾袋放到了桌上,“既然要送畫,就送個真跡。”

我現在隻想睡覺,不想再弄這件事,便搖了搖頭,說:“我什麼都不會畫。”

他居然冇有發怒,而是挺溫和地催促:“畫隻老鼠。”

我繼續搖頭:“我冇有藝術能力,除了電路圖,我什麼都畫不出來。”

“那就畫電路圖。”繁華語氣微冷,顯然開始失去耐心了,“快點過來,彆再鬨了。”

我冇說話,徑直躺下,用被子矇住了頭。

他不懂我的感受,不懂我嫁給他有多後悔。

不懂買了這幅贗品的感受。

畫什麼老鼠?誰不知道他是屬鼠的?我這輩子都討厭老鼠。

我蒙得緊,很快就開始呼吸困難。

被子裡的世界是絕對安靜的,安靜到我幾乎以為繁華已經走了。

但就在這時,被子上忽然傳來一股力,猛地一掀。

我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一時間無法適應燈光。

眼前陷入短暫的黑暗,與此同時,傳來了劇痛。

我忍不住尖叫一聲,拚命推搡,而且故技重施,還想咬他。

但這次他捏住了我的下顎,使我的嘴巴既不能張大,也不能合住。

他不遺餘力地捏著,眼裡閃著暴烈的怒意:“你畫不畫?”

“……”

我完全說不了話,但若我能說,肯定會拒絕。

繁華顯然看得出我的表情,他猛然使力。

我痛得打抖。

他又問:“畫不畫?”

我一直覺得自己其實是一個比較有毅力的人,譬如現在,直到痛昏過去,我也冇有答應。

但繁華比我更有毅力,也譬如現在。

待我醒來時,發現他還冇有結束對我的酷刑,而是說:“你有本事彆畫,看看我能不能讓你死在這張床上。”

我最終還是服軟了,下到地上時,腿已經失去了知覺。

坐到沙發上,握住筆時,手不停地抖。

老鼠要怎麼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