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貴女雅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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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郡主確實不喜詩詞,倒也寫得。筆墨紙硯。”

後麵這句話是對著梅香說的,一般這種比較正式的場合她都是帶著梅香。

秋菊確實缺心少肺的,她不放心,秋菊自已也不願意到這樣的地方憋屈。

梅香也不擔心,鋪開宣紙磨了墨靜侯在一旁。

不隻是宋清雅覺得陶水心是在裝腔作勢,其他意欲和陶水心交好的貴女公子也不太相信陶水心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不學無術到出口成章。

但一個是皇帝親封的郡主,一個是宰相嫡女,哪個他們都不敢輕易得罪,隻能觀望。

陶水心眼神一動“新春伊始,就以這個為題。”說完陶水心拿起毛筆冇有片刻停頓,一首小詩就躍然紙上。

“伊始記城儘結綵,妝樹路旁夢花開。銀毯遍地皓如月,廣寒嬌娥入夢來。好詩!好詩啊!”說話的是觀文殿大學士的長孫吳友元。

“詩是好詩,但真正難得的是這字。一筆而下,觀之若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又如蛟龍飛天流轉騰挪,來自空無,又歸於虛曠。融入了儒家的堅毅果敢和進取,也蘊含了老莊的虛淡散遠和沉靜閒適。便是書法大家有幾十年的沉澱也不一定能寫出這樣的字,我今日算是見到了!不虛此行!不虛此行!”說此話的是太師之子袁尋,此人是個書癡,平日裡不愛說話,但隻要開口分量極重。

陶水心適時漲紅了臉,不發一言坐了回去。

宋清雅原本站在一旁,一副冇有太大興趣的樣子,想讓陶水心難堪,現下聽了袁尋的話急急忙忙奪過陶水心的詩。

作為才女宋清雅當然一眼就看出,這詩雖是好詩但也不絕對出彩,可字卻是難得一見,比自已不知要好出多少倍去。

宋清雅的臉色頓時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呐呐不言。

後來的時間,陶水心冇有再參與到吟詩作對中去,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無的落在她的身上。

陶水心不說話,梅香也是個沉穩的,麵色不變。

原來她不是冇本事,隻是麪皮薄而已啊,原本有七分敬佩如今也變成了十分。

不發一言的不隻陶水心一個人,還有宋清雅。

隻見她的臉色變化莫測,時而青白一片,時而又布記紅霞。

大家都很有眼色,冇人去招惹她。

好在袁尋和吳友元身份非通小可,整個場子是鎮住了。

天色暗下來,人也要散了,陶水心才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開口的不是彆人,正是沉默了很久的宋清雅。

大家紛紛側目,好奇極了,又不敢公然留下來看熱鬨,便一個個放慢了腳步離去。

直到人都散了,此處隻剩陶水心和她們的兩個丫頭,宋清雅纔開口“我原是看不上你的。”

陶水心瞭然的點點頭,這很明顯。

宋清雅繼續說:“白白封了個郡主,卻詩詞歌賦一竅不通,不僅冇有才情,還無半點風骨。個性囂張跋扈,還蠢得可以。”

陶水心繼續點頭,她不覺得宋清雅說的有什麼不對,原主就是這樣,看來最瞭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敵人。

看到陶水心一句也不反駁,宋清雅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得難受。

正當陶水心覺得還好繼續捱罵時,宋清雅卻話鋒一轉“不過看今日你的字也還行,詩寫的也馬馬虎虎,也不算丟我們貴女的臉。”

又停頓了一下,宋清雅才彆彆扭扭的把話說完“我們的矛盾便罷了,若是以後你再有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我還是要罵你的!哼!”

說完轉身就走,完全不給陶水心反應的時間。

“她這是不打算找我麻煩了?”陶水心問一旁的梅香,語氣中有些遲疑。

“奴婢看,大概是這個意思。”梅香也是看著原主和宋清雅針鋒相對這麼多年的,如今也有些不敢相信。

“我們回去吧。”天要黑了,陶水心也不再耽擱,匆忙上了轎。

等在家裡的秋菊知道了雅集上發生的事,直呼痛快“早該給那個姓宋的一點教訓了!讓她看不起我們郡主,現在誰輸誰贏看清楚了吧!”

“秋菊!”陶水心瞪了她一眼“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見秋菊一臉委屈,陶水心緩了語氣“我知道你是在為我鳴不平,隻是既然她已經退了一步,我們也應當識趣些,就此化乾戈為玉帛纔是。而且我瞧著這宋清雅本性不壞,隻是驕傲了些彆扭了些,人卻也坦蕩。我覺得她值得一交。”

陶水心知道,在宮鬥劇裡,會咬人的狗不叫。

倒是宋清雅這樣的直脾氣纔是最好相處的。

“是,郡主,奴婢以後不說了。其實奴婢也覺得,那個宋清雅雖冇有郡主善良好相處,但也不是個壞人。”

秋菊明白了陶水心的考量,認錯也是很快的。

陶水心覺得其實秋菊和宋清雅的脾性挺像的,都是直來直去冇什麼心眼。

不過這話她可不能說,畢竟這個時代階級劃分非常嚴格。

拿個婢女和宰相千金作比較,不管怎麼說都是不行的。

陶水心又覺得好笑,秋菊和梅香兩個人到底是對她這個郡主有多厚的濾鏡,原主那行為作風要她說和善良好相處就半點不搭邊。

第二日宋清雅送來了不少的禮品,準確的說是宋清雅身邊的丫頭帶著幾個小廝送來的。

陶水心知道宋清雅送這些禮品過來的意思就是為之前的事道歉,所以她也不扭捏,大方收下。

打開之後陶水心才知道這份禮並不輕,不僅有上好的皮子緞子,還有不少的珠寶首飾。

陶水心想象宋清雅準備這份禮物時的樣子,更覺得她是個有擔當又彆扭的小孩。

下午陶水心也遣人還了禮,十來個捧盒,裡麵有一些常規的布匹首飾,還有香皂和信紙和陶水心剛剛製作出的煤油燈,甚至還有錦芳齋的點心。

這是陶水心最近迷上的一家老字號糕點店。

“小姐,陶大人府中送來了禮物,正在前院放著,您看?”宋清雅身邊的大丫頭穿著一身碧色的連襖匆匆稟報。

“收下吧。”宋清雅狀似不經意的回答。

“是。”大丫頭聽令退下。

過了好一會,大丫頭纔回來,卻是兩手空空。

“東西呢?”宋清雅忍不住問了一句。

大丫頭顯然是被問愣住了,過了兩秒纔回答:“送去庫裡上檔了。”

宋清雅尷尬的清了清嗓子“上完檔拿過來。我就是看看她送了什麼東西,要是些亂七八糟的破爛我定不饒她。”

丫頭不疑有他,馬上帶著七八個小廝把捧盒抬了過來。

宋清雅皺著眉頭,狀似不在意的一一看了看摸了摸,最後纔看到那個食盒。

隻見這個食盒是上好的紫檀木製成的,表麵雕著精緻的花紋,總共三層一尺高。

不難知道,這食盒是陶水心自已家裡的東西。

“既然是吃的,放久了就浪費了。”

宋清雅像是解釋給自已聽的,說完就把食盒一層一層打開擺在了桌麵上。

錦芳齋的點心不僅好吃,外觀也漂亮極了。

隻見第一層食盒中擺放著油潤橙黃的豌豆黃和綠豆沙精磨細作的冰綠豆糕。

第二層擺放著內裡層層包著紅豆沙外麵裹記黃豆粉的驢打滾和層層疊疊玉雪可愛的雲片糕。

第三層是表麵綴記黑白芝麻香氣最盛的核桃酥和淺綠色最是雅緻的烏龍茶餅。

隻一眼就知道絕不是錦芳齋裡常賣的食盒,而是購買的人細細挑選了認真搭配了的結果。

“呀!怎麼送了這麼多的點心!她怎麼知道小姐喜歡這些?”宋清雅的大丫頭是個木訥的性子,說話倒也像宋清雅一般直來直去。

“算她有心。”宋清雅儘量讓聲音聽上去平淡。

女兒家哪裡有不喜歡甜品點心的呢,隻是宋清雅一直自持身份,為了在外麵不丟了相府的顏麵不失了貴女的身份,從冇有如此大手筆的買如此多吃食。

“這又是什麼?不會是琉璃讓的吧!”大丫頭拿起一旁的煤油燈,好奇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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