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時此刻,剛離開知青點走在村裡,往侄兒家去的周支書和老伴也正在討論羅晚意。

“老頭子,咱們真的就隻給小羅知青二三十塊錢彩禮嗎?!”

周嬸子倒不是嫌棄羅晚意要錢,或者要得多,反而這彩禮錢要得少了,現在鄉下哪個姑孃家要彩禮不是一百或者一百多的?!

“唉,這孩子這是怕要多了嚇著了我們,不敢多要。她也知道我們是實在人,這事兒不是騙她也是為她好。孩子是明白人,是個好孩子。”

周支書人老成精怎麼可能看不穿羅晚意的心思?!正因為他看得太清了,所以心裡才更心疼這孩子,太懂事了。

“咱們淮南也不差,要不是因為受傷癱瘓了,本來就要跟醫院裡的那個醫生結婚了……”

“你這老太婆,彆瞎說了,這事兒以後不準再提了,小羅知青也不差。樣子不錯,還是高中學曆,性子也好,說不定比原來的那個要好得多,至少不會拋棄淮南。”

說起自家男人這個樣樣出眾的侄子,周嬸子也是意難平的。

不過,她的話立馬就被自己的老伴給打斷了,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向前看。

“小羅知道雖然隻要求三十塊彩禮錢,但我們可不能冇其他的表示。”

“他娘,明兒你拿上棉花票和布票,錢去供銷社買些棉花和布回來,給這孩子做一身棉衣棉鞋,一床棉被。”

周老支書交代身邊的老伴,他們不能占人家的便宜,乘人之危。

“行,棉花和布咱們家還有點,不夠我一會再多找幾家換換,這兩天一定把這事兒給辦好了。”

免得夜長夢多,他們等得起,可淮南和孩子可等不起,家裡冇個女人操持,一直亂套也不是辦法。

再說了,周嬸子也怕某些不懷好意不安好心的人趁火打劫,臭的壞的都給淮南塞。

老倆口剛說完就到了村口,然後一起推開右邊路上的一個院子,院子裡種著一棵老棗樹,樹下有兩塊石板。

院子挺整潔的,右手邊上是一個灶房,左手邊是一間屋子,正對院門的是堂間,左右是住人的兩個屋子。

“狗蛋,鐵蛋,我是周奶奶。”

院子裡一個人都冇有,堂屋似乎也冇有人,隻有左右兩邊的屋子的門在關著,裡頭似乎有人在。

周嬸子的話剛落下,果然右邊的屋子就被人打開了,一個五歲的男孩子從裡頭走出來,見到真的是周支書倆口子才靦腆的笑了一下。

“狗蛋,你爸醒了嗎?!”

老倆口一邊問一邊往朝小男孩子走去,路過時還周支書還伸手摸了摸狗蛋的腦袋,才往屋裡頭走。

“叔,嬸。”

屋子裡光線不太好,味道也不太好,床上正躺著個人,頭正衝著門口的方向努力的抬起來。

“淮南,冷嗎?!”

“今天怎麼樣?!”

“你吃過飯了嗎?!孩子們吃過飯了嗎?!”

周老支書趕緊上前去阻止床上的人費勁的舉動,邊關切的迭聲追問道。

剛纔給他們開門的狗蛋已經竄過來,從床尾拉出一個枕頭,然後抱到床頭,小心翼翼的墊到床上的男人脖子底下。

“叔,我們都吃過了。”

周淮南聲音含著絲絲的沙啞,有些低沉,透著穩重的感覺。

“那就好。”

“狗蛋,弟弟妹妹們呢?!”

周老支書欣慰的連連點頭,發現這個屋子裡除了狗蛋和自己的侄子外,其他的孩子都不在,頓時有些奇怪。

“鐵蛋哥哥帶弟弟妹妹們去撿柴火了,小弟弟在旁邊屋裡頭睡覺。”

狗蛋低下頭,小小聲的說。

這時,周嬸子已經從屋外邊進來了,她剛纔想進屋來著,可想到這裡還有其他的孩子,就想去隔壁屋看看,結果除了躺在床上那個剛一歲左右的孩子外,其他孩子都不見了。

她剛要過來問問呢,就聽狗蛋這孩子說的話了。

“天這麼冷,這些孩子凍著了怎麼辦?!”

“不行,我得去把孩子們找回來。”

“哎,你等等,先把事情說完了再去。”

天寒地凍,周嬸子轉身就要走人,著急著就想出去找孩子們,結果被周老支書趕緊給喊住了。

這個老婆子,著什麼急啊?!再急,也不急著這一時半會了,正事還冇說呢。

“哦哦哦,對哦。”

“老頭子,你說吧。”

周嬸子又趕緊轉回身進屋,然後拉著鐵蛋和他站在一起。

“叔,嬸,怎麼了?!”

周淮南見狀,頓時有些疑惑不解,看看自己的叔叔,又看看他嬸子。

“咳,是這樣的,淮南。是這樣的,你一個人帶著這麼多孩子也不是辦法,這個家總得有個女人。不僅是你需要照顧,孩子們也需要照料。這不,叔和你嬸剛纔去給你說了一個姑娘……”

“叔,你說什麼?!給我找個姑娘?!不行,絕對不行,我不同意。”

“淮南,你這孩子,你聽叔說……”

“叔,你聽我說,不說孩子們吧,就說我現在這個情況這副身體,人姑娘過來不是害人麼?!人家過來了,不止要照顧我,還要照顧這麼多孩子,她圖什麼?!我能給她什麼?!”

不同意。

他堅決不能同意。

這是害人。

這是不對的。

周淮南除了不想拖累彆人,也不想將就,自己這樣的情況這樣的條件,那些想進門的女人能有什麼好心思?!

“淮南,叔明白你的想法,叔也懂得你的顧忌,叔不是那種趁人之危,也不是冇有點眼力見的人。”

“是啊,小南,我和你叔給你找的這個姑娘,其實她的情況也不太好,你能讓她來也是等於在救她的命,救她家裡人的命。”

“小羅知青挺可憐的,自從來這裡之後,吃不飽穿不暖。今天差點就……她的情況是這樣的……,要是你不同意,她就算能活,也活得好不到哪裡去,也有可能說不定……”

“叔和嬸是知道你和小羅的為人的,覺得你倆搭夥過日子,其實對你們倆都有好處,一點害處都冇有。總比給你介紹那些寡婦,或者帶孩子的要好吧?!萬一人家在你眼皮子底下隻顧自己的娃,不顧鐵蛋狗蛋他們呢?!”

“小羅知青現在年紀還小,將來真要生孩子也是二十歲之後的事情了。這時候狗蛋鐵蛋都大了,可以保護弟弟妹妹們了,這是我們自私的想法,但我覺得小羅知青不是這樣的人,她也是最合適你的人選。”

這是大實話。

周老支書和周嬸子一起把羅晚意的情況如實的說了,話裡話外不難聽得出來,老兩口對羅晚意是無比滿意的。

周淮南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