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花老太太把他寵壞了,即便家道比以前艱難得多,也一樣喜歡喝酒、女人以及玩樂,常在秦城鬼混,很少回家,一副酒色掏空身子的虛浮之相。

花老太太聞言怒極,手一揚,將杯中茶水潑到花潤之臉上,罵道:“你給我閉嘴,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這裡是遼王的地界,你當衛所真的能讓咱花家為所欲為呢。要是能,那個程百戶就不會是這個態度。老五,咱現在是軍戶,軍戶!再不是武成候府了。”

大概想起以往的風光,老太太憤怒之餘,神色有些黯然。

“娘!”花五老爺狼狽地抹下臉上的一片茶葉,不滿地叫了一聲,委屈地說道:“不去就不去唄,潑兒子作甚。”

花沂之一向看不上這個紈絝弟弟,見他被老孃教訓,心中有幾分痛快,問道:“娘,您有主意嗎?”

“主意是現成的,早在那賤人用飛鏢威脅謹言的時候我就打定了主意!”花老太太讓兩個兒子附耳過來,道:“你再去找劉大,讓他……”

三天後,李大娘告訴花無儘好壞兩個訊息。

好訊息是劉總旗去了劉家,當著劉三孩子的麵打了劉二和劉三一頓,警告劉家哥仨不要得寸進尺,否則他親自送他們見官。

壞訊息是劉大有意無意地放出風來,說花無儘是暗娼,他那次不想給銀子,所以花娘子才趁他情動時把他揍了。

現如今不管好訊息還是壞訊息,兩個訊息合成一股,成了前哨鎮人嘴裡最大的桃色八卦。

街頭巷尾,男女老少,‘花娘子’成了前哨鎮人閒聊時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名字。

花無儘這才明白,他們娘倆穿過鎮子往新房去的時候,那些指指點點並不是幻覺,而是真的。

流言四起時,當事人總是最後一個知道,果然如此!

然而,流言並不可懼,可懼的是花家在前哨鎮的影響力,花老太太的戰鬥力,以及衛所這裡對不貞女人的處理方式。

這裡處理德行有虧的女人不是浸豬籠,也不是官府打得半死、坐木驢,而是被進衛所充當營妓。

如果當真被一群訓練有素的兵士抓進軍營,無論逃跑還是自衛,花無儘都無法保證全身而退,更何況她身邊還有小溪。

天氣雖不算熱,但她被這個訊息成功激出薄薄一層冷汗。

送走李大娘時,太陽已經落山了,東邊是墨藍如海,西邊是烈焰漫天。

花無儘站在門口想了一會兒,一時冇想出應對此事的法子,便去做晚飯了。

這樣的陰私之事、宅鬥之道,處理起來比繪畫和殺人複雜得多,她不太善於此道,但把複雜的人際糾紛變成簡單的暴力威脅,卻是她最拿手的。

她耐著性子等到三更天,叫醒小溪,娘倆趁著月色摸到劉大家。

劉大家早已經悄無人聲,花無儘讓小溪給她放哨,自己用柴刀一點點撥開門栓,然後用力頂住門軸,安靜地打開門,娘倆一起進了劉大的房間。

劉大睡得很香,鼾聲震天,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餿酸氣味。

花無儘笑了笑,一手駕輕就熟地把柴刀放在劉大脖子上,另一手拽過一件衣服,堵住劉大的口鼻。

小溪自覺地爬上炕,站在劉大身邊,舉起手中木棍,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唔唔……”劉大呼吸受阻,迷迷瞪瞪地在臉上劃拉一下,打在花無儘的手上,“啪”地一聲脆響使他清醒過來,然後便注意到脖子上似乎有鋼鐵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