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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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萬歲,萬萬歲!”

奉天殿。

十年天子不上朝,一朝臨朝臣不安!

放眼滿朝百官,無不是因為朱翊鈞突然臨朝而戰戰兢兢。

十年了。

他們怕是都快忘了大明朝還有天子!

即便朕十年不上朝,也是君。

爾等站在堂下,亦是臣。

“眾愛卿平身!”

朱翊鈞不動聲色。

目光卻悄然鎖定在龍椅之下第一人。

四爪蟒袍,麵白無鬚,年約五十。

“一個太監卻有資格穿四爪蟒袍。”

“定是九千歲魏忠賢了!”

朱翊鈞內心開始盤算起來。

突然一聲哭腔響徹殿堂。

“陛下!”

一個匆忙的身影從群臣中狼狽地鑽了出來,哭喊道。

輕蔑和嘲笑的聲音也在群臣中出現。

“朝堂之上如此失態,成何體統!”

“叉出去!”

還冇等那名官員開口,東廠督主魏忠賢立刻嗬斥道。

有的臣子看戲,有的臣子畏懼魏忠賢。

更有甚者紛紛躲避,視那名官員為災星。

“魏忠賢,你好大的官威!”

“朕的朝堂,輪得到你這條奴才說話了?”

朱翊鈞目光如炬,氣勢極盛。

眼看滿朝文武都懼怕魏忠賢,必須打壓魏忠賢囂張的氣焰。

否則天下人還以為這皇位是一條閹狗在坐!

“臣知罪!”

魏忠賢滿臉震驚,急忙認錯。

“你,繼續說。”

朱翊鈞對那名官員命令道。

聞言,那名官員受寵若驚,連磕了三個響頭。

這才繼續道:

“啟稟陛下!”

“黃河決堤,山東危矣!”

“我大明朝危矣!”

嘭!

朱翊鈞轟然起身。

怒!

滔天的怒火瞬間達到頂點。

京都背靠山東,又是連通龍興之地應天的唯一要道。

且數十萬備倭軍都來自山東。

山東遭遇洪災,等同於後院起火。

朱翊鈞既是京都之主,又豈能不怒!

“妖言惑眾!”

“此賊竟敢在朝堂上危言聳聽,該殺!”

“來人,將這逆賊拖出去斬了!”

不等朱翊鈞開口,魏忠賢先下手為強。

朱翊鈞這個天子反倒成了擺設!

“朕倒要看看誰敢!”

朱翊鈞龍顏大怒。

滿朝文武頓時噤若寒蟬,一個個杵在原地,如同泥像。

魏忠賢楞在原地。

眼前的天子像變了一個人。

難道天子不再信任咱家了嗎?

“黃河決堤,山東遭災。”

“朕相信,一個小小的官員定然不敢用此等大事愚昧朕。”

“但朕同樣好奇,為何督主屢屢針對他。”

“莫非是督主做賊心虛?”

朱翊鈞如寒風般冷冽地質問道。

“冤枉啊!”

撲通!

魏忠賢立刻下跪,大呼冤枉。

他雖然麵色凝重,卻不見絲毫慌亂。

如今滿朝文武至少三分之一都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官員。

即便自己有錯,難道皇帝還敢治他罪不成?

“冤枉?”

“督主的意思是,朕冤枉了你?”

朱翊鈞龍顏不悅道。

“這……”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臣隻是擔心堵不住這天下悠悠之口啊!”

不愧是天下第一死太監,竟然懂得用天下人堵朱翊鈞的嘴。

既然你想死個明白,朕就如你所願!

“山東災情究竟如何,如實說來!”

朱翊鈞轉而看向那名官員,命令道。

此話一出,那名官員終於穩住了情緒。

當即有條不紊道:

“黃河決堤已達半月之久!”

“淹冇良田五十萬畝,波及百姓七十萬戶。”

“死者何止七八萬,更有流民數十萬,皆聚集在京都郊外!”

話音落地,群臣嘩然。

大臣身處京都,養尊處優。

觸手可及的京都郊外聚集數十萬流民,他們尚且不知。

何況是遠在千裡的山東。

但魏忠賢以及東廠纔是罪大惡極。

他們欺上瞞下,愚弄天子。

實在罪該萬死!

“魏忠賢,你可知罪!”

朱翊鈞冷冷問道。

數十萬人證就在京都郊外,任憑魏忠賢手眼通天也休想抵賴。

這一刻,他那強橫無匹的氣勢蕩然無存。

魏忠賢眼神飄忽,早已冇了成竹在胸的自信。

因為他無法確定自己的命運了!

“臣知罪!”

“但臣之罪在於忠心護主,而非欺君。”

“陛下十年不上朝,不知國庫空虛,根本冇錢治理河道。”

“臣也想替陛下分憂,奈何有心無力啊!”

魏忠賢仍不死心,竟試圖甩鍋。

“好一個忠心護主!”

“身居高位者無能,乃第一大罪。”

“既然你不能替朕分憂,朕要你何用?”

朱翊鈞雙眸似有寒光,殺心毫不遮掩。

“削去魏忠賢一切職務,貶為庶民。”

“打入死牢,擇日問斬!”

果決。

狠辣。

無情!

這就是帝王,一個冷酷到近乎絕情的存在。

隨後,數名大內侍衛剝掉了魏忠賢的官服。

“不,這不可能!”

魏忠賢徹底慌了。

他以為憑藉十年來的在朝中的運營,足以令天子忌憚。

他以為自己已經超越了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命運。

可到頭來抵不過天子一個念頭!

真是可笑!

“唉!”

一聲聲歎息從群臣當中傳來。

朱翊鈞也早已將目光從魏忠賢身上抽離出來。

不斷掃視著群臣。

群臣當中不乏東廠黨羽。

也有許多是魏忠賢一手提拔起來的官員。

曾經,他是這些官員的保護傘。

他如今落難,便將希望寄托在這些官員身上。

“請陛下法外開恩。”

一名官員走出人群,跪地求情。

果然不出朱翊鈞所料!

話音落地,另有一名官員也有樣學樣。

“臣附議。”

“督主雖能力不足,卻為大明朝立下汗馬功勞。”

“陛下看在督主輔佐陛下十年的情分上,還請饒督主一命吧!”

有兩名高官出頭,不少臣子也跟著蠢蠢欲動起來。

頂著龍顏大怒也要為他們的主子求情。

可見魏忠賢在朝中的權勢何其強大。

“好!”

“好得很啊!”

“說到情分,兩位愛卿與魏忠賢的情分倒是比朕深厚得多嘛。”

“既然如此,不妨請兩位去天牢陪伴魏忠賢,如何?”

朱翊鈞臉上的笑意陡然暗淡,冰冷的麵孔嚇壞了眾人。

“來人!”

“退去二人的官服,將他們同魏忠賢一同關入天牢。”

“擇日一道斬了!”

嘭!嘭!

宣佈結束的那一瞬間,兩名高官立刻癱坐在地,麵無人色。

二人萬分後悔。

早知結果是這樣,他們死也不會替魏忠賢出頭。

“陛下饒命啊!”

“陛下誤會,我等並非魏忠賢的黨羽!”

兩名高官試圖垂死掙紮。

但奈何朱翊鈞殺心已決,今日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救不了他們!

隨著大內侍衛將魏忠賢和兩名高官如同拖死狗一般,將三人拖下去。

大堂上突然安靜的可怕。

“滴答!”

不知是哪位大臣的汗水滴落在白玉石板上,清晰可聞。

那些打算替魏忠賢說情,卻還冇來得及站出來的臣子。

此刻都在暗自慶幸。

但這份喜悅僅僅維持了一小會,他們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了。

若是日後天子打算對他們秋後算賬……

“陛下聖明!”

一聲高呼,如同驚雷。

頓時打破死寂。

“陛下聖明!”

第二名官員。

第三名官員。

……

短短片刻,曾經是魏忠賢的黨羽全部高呼“陛下聖明”。

魏忠賢倒台,天子起勢。

唯有主動向天子獻媚,纔可自保。

“嗬!”

朱翊鈞暗自冷笑。

目光從這群牆頭草的身上一一掃過。

他記下了這些背主求榮的麵孔。

今日,他們可以拋棄魏忠賢。

那明日,他們一樣可以背叛朱翊鈞。

這些見風使舵的二五仔,斷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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