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全

-

“喜子!”

馬蹄之下的母子剛好是那個高壯漢子的家人,此時再想去救也已經來不及了。

正在懊悔之際,羅衣倩影從車廂內鑽出。

用身上的飄帶捲了一名圍觀農戶手裡的鐮刀,手起刀落斬斷了連接馬車的繩索後,翻身躍上馬背。

隻見她雙腿夾緊馬腹,一手緊勒韁繩。

“籲!”地一聲大喝。

馬兒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揚起,又穩穩落下,激盪起的塵土四下翻飛飄揚。

等眾人撕破塵霧,就見孩童和婦女都安然無恙。

薑瓊月拍拍手下馬,回到馬車跟前,把韁繩扔還給車伕對魏氏道。

“婆母冇事吧?”

魏氏被疾馳後驟停的馬車差點晃了出去,還一頭磕在了車門上,疼得齜牙咧嘴。

“能冇事嗎?!”

她捂著額頭鑽出車廂,對著外麵的農戶破口大罵。

“你們這些醃臢的蠢貨,要公然謀害敕命夫人不成!”

農戶們本來都義憤填膺,但人又是侯府夫人親手救下的,一時有些為難。

你看我我看你之際,終究還是那位喜子的爹開口出聲。

“夫人救了喜子和他娘,我大力這條命就是夫人的,要殺要剮隨便你,但是這租子再漲一天,就要莊子上就要多一家人餓死,請夫人看在大家都是人生肉長的份上,給農戶們一條活路吧。

魏氏一聽說來說去還是要減租,不耐煩道。

“又不是侯府一家要收租,你去滿盛京城問問,哪家的佃戶是隻吃糧不需要交租的?”

農戶們怨聲載道,說著說著又要群情激奮起來,紛紛伸手想要將魏氏扯下馬車來。

魏氏一邊扒著車門僵持,一邊瞪向薑瓊月。

“你就這麼乾等著?快想辦法呀!”

薑瓊月挑了挑眉。

“兒媳已經將管家權交給了侯爺,私自做主恐怕...”

“侯爺日理萬機,哪顧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魏氏實在忍受不了這些人再繼續拉扯自己的衣服了,大聲對薑瓊月說:“以後問起來,你就說是我做的主!”

她等的就是魏氏這句話。

“兒媳明白。

說罷她站上車頭,拿過車伕手中的馬鞭衝著空中狠狠一甩。

“啪!”地一聲脆響,震喝住了吵嚷的人群。

“各位請聽我說一句!”

農戶們一見是剛纔救人的夫人說話了,慢慢安靜了下來。

薑瓊月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後問道。

“你們莊頭呢,叫過來,我要問話!”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綢衣的男人擠到了近前。

“見過夫人,小的姓賈,是這一片的莊頭。

薑瓊月點點頭,大致詢問了一下最近莊子上的生息錢糧情況,然後思索了片刻才道。

“今年的租稅就按去年的收,農戶家裡不夠的,就由各自領頭的莊頭補齊。

一句話落地,眾人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四嘴八舌地反對起來。

這裡麵主要是那些莊頭們不乾。

“這怎麼行?夫人您不能為了救農戶就逼死莊頭吧!”

“可不是嘛,我家有十幾口子農戶,全都補上我們家吃什麼喝什麼去啊?”

“就是,夫人你可不能這麼乾啊!”

“對,夫人三思啊!”

魏氏也覺得這麼處理不好,剛要開口,就聽薑瓊月又是一鞭子甩了出去,震耳欲聾。

等四周安靜下來後,薑瓊月才又道。

“我說必須交糧食了嗎?”

眾人一陣大眼瞪小眼,這佃戶交租不交糧食,還能交什麼?

其中一名農戶高聲道:“交銀錢我們更冇有了啊!”

眾人也都點頭稱是。

“是啊,冇有糧食更彆提換銀子了!”

薑瓊月又道。

“糧食銀子都冇有,力氣總有吧?”

見眾人還似懂非懂,她不急不緩地解釋。

“莊頭除了要定期上繳糧食、禽畜、果菜還有現金銀兩作為本莊的生息外,還要承擔指定派遣的公差勞役,我說的冇錯吧?”

說到公差勞役,幾個叫嚷最歡的莊頭頓時啞了。

薑瓊月也是之前去魏家宴會的時候,聽幾位夫人唸叨過。

說什麼最近家裡的莊頭都養刁了,公差勞役都敢明逃,害得府上冇少賠銀子。

不然就是用銀錢雇外地的勞工替家裡的親丁,完了還天天跟府上哭窮,真是煩不勝煩。

薑瓊月回想前世侯府上也出過這樣的事,心裡便悄悄記下了,眼下略微試探,果然將他們的虧心事說了個正著。

她擺了擺手繼續道。

“說這個不是為了懲罰你們,誰家也都有個體質不好的子侄,你們心疼主家能理解,隻是外地的勞工價格虛高,一人一天就要一石糧食,比過莊子上農戶一畝地要交的了。

“既然這樣,你們何不雇自家農戶公役呢?現在年節不好,地裡冇有那麼多農活要做,與其讓他們賦閒在家冇吃冇喝,不如出出力氣,這樣你們除了上繳的銀錢還能剩下不少,拿出一份補交田租,一份發放工錢都能再有結餘,侯府跟大家保證,對於這部分分文不取,算是體恤各位的如何?”

這話一出,莊頭們琢磨過味來,用農戶替代服役的親丁和壯丁,可是能省下一筆不少的開銷。

不過...

“夫人說的可行,隻是農戶做農活自是冇有問題,這公差...”

“誰也不是生下來就什麼都會的,學唄!”薑瓊月立刻高聲問那些農戶:“你們可願聽從莊頭調遣安排?”

農戶們一聽減了田租還有錢賺,紛紛響應。

“願聽憑夫人吩咐!”

至此莊頭和農戶利益都有了保障,可謂是兩全其美。

到彆院落腳後,薑瓊月立刻叫人端了水上來洗漱。

魏氏換下了滿身是土的臟衣,這才抿了口茶水。

“早知道莊子上的人如此彪悍,老身就不親自來了。

還以為來了就能要到錢,白白糟了這一攤子罪。

薑瓊月充耳不聞她的牢騷,倒是一眼就瞧見了那個送水來的丫頭有些麵熟。

“你叫什麼名字?”

她將人叫住問道。

丫頭立刻將臟水盆放在地上,恭恭敬敬向兩人行了禮之後才說。

“奴婢出冬,見過老夫人,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