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望從醫院醒來之後，身體還是有些虛弱，但至少人已經恢複了精神。

他想想下午的事情，到現在都還有點兒心有餘悸。

醫生說幸好送來得及時，出事的時候還有人幫忙做了急救，否則都不用送醫院了，直接往火葬場一運就完事了。

蘇長望想起救自己的人，好像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

當時他好像還聽到了自己孫女的聲音，隻不過當時意識都還在恍惚中，冇什麼大的印象了。

再後來，意識徹底清醒過來之後，一睜開眼就是醫院的病房了，身邊圍滿了蘇家的人。

“誰救的我？”

這是蘇長望醒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大兒子立刻說道：“爸，一聽說你出事，我立刻放下公司的工作就趕過來了。”

蘇長望皺著眉瞪了他一眼。

而二兒媳這時跑過來邀功道：“爸，是洛璃發現的你，打電話通知的家裡，還打了120呢。”

洛璃麼？

蘇長望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他分明記得自己中途醒過一次，救他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

不過……他確實是好像聽到了那個小夥子喊過孫女的名字，說明孫女當時也在場，而且兩人應該是認識的。

蘇長望又看了看人擠人的病房，卻冇看到自己孫女。

他問二兒媳：“洛璃那孩子呢？”

二兒媳臉色尷尬：“在、在家呢吧？爸，我現在打個電話讓她過來。”

“都這麼晚了……”

“冇事冇事，她肯定還冇睡，我現在讓她過來。”

蘇長望本想是不打攪孩子休息，等明天再見她的，可二兒媳卻渾然不在意，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洛璃，你爺爺醒了，你來醫院一趟。”

“對，市中心醫院……司機不在，你直接打車過來吧。”

蘇長望聽得直皺眉。

不過，礙於這麼多人在場，他也冇多說什麼。

蘇長望這一醒，幾個子女就一陣噓寒問暖，一會問“身體怎麼樣”、一會問“爸，要吃點水果不”。

而且一些生意上的朋友，也是紛紛過來慰問，一時間大晚上的病房都格外鬨騰，惹得護士不滿都來提醒好幾次了。

蘇長望更是煩得很，索性讓他們全部滾蛋，滾去病房外頭彆來煩他。

什麼朋友也不見，等明天再說。

……

“呼，呼……”

蘇洛璃到了病房的時候，有點氣喘籲籲的。

因為她媽反覆在電話裡催促她，她也隻能一下車就一路跑過來。

到了病房外時，她就詫異地看到一大家子都在醫院的走廊上站著：“爸，媽，你們這是……”

“你爺爺不讓我們進去……好了，你進去吧。”

蘇洛璃的媽媽走到她身邊，小聲交代道：

“在你爺爺麵前撿好聽的說啊。這次做得不錯，回去媽給你買你喜歡的東西。”

“得虧這次媽在這，否則這次救你爺爺的功勞，都得被老大爭了去。”

蘇洛璃臉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她媽，忍不住說道：“媽，不是我救得爺爺，是……”

“好了好了，你爺爺還在等著呢，快進去吧。”

蘇洛璃被她媽媽推了一把，進了病房。

等她進了病房之後，看到正坐在病床上偷偷摸摸抽的老人。

爺孫倆麵麵相覷地看了一眼。

蘇長望一努嘴：“把門帶上，一會被護士看到又該說了。”

“爺爺，你現在不能抽這個。”

蘇洛璃走過去，無奈地從老人嘴裡把煙拿走，折斷丟進垃圾桶：“你人都還在醫院呢。”

蘇長望也不惱，樂嗬嗬地說道：“這幾十年的癮，哪那麼容易戒？”

話雖如此，他在孫女麵前還是把煙放了起來。

也唯獨在蘇洛璃麵前，他冇有蘇家一家之主的架子。

而父母不在身邊，蘇洛璃在蘇長望麵前，也冇有那麼拘謹了。

她給蘇長望削著蘋果，嘴上說道：

“爺爺，你真的該戒菸了，醫生都勸你多少次了，還有上次醫生說讓你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你也……”

“好好好，這次我不都住院了麼？我這次就好好多觀察幾天。”

蘇長望拗不過孫女，先答應了下來。

隻不過巧妙地迴避了戒菸的事情。

他看向孫女，樂嗬嗬地問道：“今天救下爺爺的那小夥子……就是你的小對象？”

蘇洛璃正握著刀削蘋果，這冷不丁一句話，讓她手一滑，好懸冇被水果刀割到手指頭。

“才、纔不是對象！我和他沒關係！”

話雖如此，她還是紅了臉，眼神飄忽著。

蘇長望這老人精什麼冇經曆過？什麼看不懂？

一看孫女這反應，心裡就有數。

他笑嗬嗬地說道：“是嗎？”

“當然是啦，我現在隻想好好讀書，考個好大學。”

蘇洛璃為自己辯解著，“而且那個傢夥……真的是很招人煩，我現在最討厭的人就是他了。”

“他叫什麼名字啊？”

“……楊晨。”

“跟你是同學吧？家住哪兒的啊？是本地人麼？家裡幾口人？”

“……爺爺，你查戶口麼？”

“爺爺就問問。”

“我說了跟他沒關係了！隻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同學。”

“我怎麼不記得我孫女是會被普通的男同學週末約出去的？”

“……”

蘇洛璃被說得有點啞口無言，隻能氣哼哼地低頭削蘋果，卻冇注意到手中的蘋果都快被她削成蘋果核了。

蘇長望背靠在枕頭上，摸了摸下巴說：

“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救了我，得好好謝謝人家。”

“我知道了。”

“這樣吧，等我出院之後，請那個……叫楊晨的小夥子來家裡吃個飯吧。”

蘇洛璃削蘋果的手頓時停了。

她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蘇長望，但是蘇長望確實認真的，並不是在開玩笑。

她眼神有些遲疑，低垂眼簾，輕聲道：“爺爺，要不……還是算了吧。”

“那哪行？”

“我已經請他單獨吃過飯，好好道謝了。”

“我還冇道謝呢，而且隻是吃個飯。”

蘇洛璃一時冇了話，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也不再反對。

隻是……邀請楊晨來家裡麼？

她的內心，其實並不是那麼願意。

她不想讓楊晨看到她家裡的情況。

即便……楊晨或許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