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到那些過往,於式微忍不住一陣自嘲,笑自己那時節真的是像上官曄所說的那樣,蠢得無可救藥。

她平複了一下心緒,將眼底恨意掩去,換上了驚懼,大眼濛濛的看了顧凝香一眼,然後又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唐氏身後正目露幸災樂禍的生母王氏。

隻見王氏臉上麵無表情,可是那雙眼卻一瞬不瞬的盯著於式微,除卻幸災樂禍,還有一抹昭然若揭的陰狠之色,那眼神彷彿再說,於式微,今日你死定了。

嗬……死定了麼?

待會子誰死定還未可知呢。

於式微朝著王氏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那雙枯井般的死寂眼神從她臉上一掃而過,然後垂了下去,眼睫遮去了她眼底的淡淡的嘲諷。

王氏被她這一眼看的脊背一涼,那天那種彷彿在鬼門關前遊走的感覺又回來了,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大小姐被設計一事,是於式微做的?

堂上,顧凝香已經將所有物品聞過,最後拿起了一塊繡著五瓣梅花的帕子轉過身來,來到了眾人麵前。

她冷眼在於式微三人身上來回掃過,拎著帕子道:“這帕子是誰的?”

於榮美眸色一閃,慌忙說道:“不是我的。”

於榮若也輕聲說了一句,“也不是我的。”

瞬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於式微的身上,既然不是她們兩個的,那自然就是於式微了,而於式微則露出了一個迷茫的表情,“這帕子有什麼問題?”

“嘩”一下,下一刻,那帕子已經狠狠的砸在了於式微一張濃妝臉上,顧凝香眉目之間睿色難擋,斬釘截鐵道:“你就是設計於大小姐的人。”

花廳內頓時一片嘩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在了於式微的臉上,都開始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於式微。

於式微一把將帕子扯了下來,驚悚的看著顧凝香,又看看了在場所有人的臉色,急忙辯駁道:“不是我。”

“不是你?”顧凝香紅唇冷冷一勾,然後目光如刀的落在了於式微的臉上,“那於二小姐小姐,你解釋一下你帕子上的鈴蘭花粉是從哪兒來的?”

鈴蘭花粉?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所雲,隻有五姨娘王氏的臉色變了變。

顧凝香接著又道:“於大小姐是因為種了迷情幻毒,纔會在法華寺做出那些異常舉動,而能夠產生那種迷情幻毒的東西有三樣,一是鈴蘭加沉香使人產生幻覺,然後是來生花與這兩種相剋,又產生第二種毒,便是迷情幻毒,中毒者會做出異於常人的舉動,就像昨日大小姐那樣。”

頓了頓她繼續道:“最後一種也是最厲害的,血觀音花粉,能解百毒,能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將那迷情幻毒在人身體內留下的痕跡解除的乾乾淨淨,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斷不出一二。哼,於二小姐,當真是好手段啊,想不到這太師府內竟也有這等絕世調香高手。”

“嘩”眾人瞪大眼睛,又是倒抽一口冷氣,若真的如此,那可真謂是手段高明啊,不,何止高明,簡直是天衣無縫,精妙絕倫。

想到這樣的人就潛伏在身邊,眾人就覺得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感到陣陣後怕。

不過,很快眾人的心中又想,於式微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女,且一直在後院裡被王氏虐待著,何以懂得這麼多?

一時間,眾人看著於式微的目光變得陰晴不定,半信半疑。

上官曄也用一種銳利的目光看著於式微的眸子,觀察她的反應,試圖從那雙駭然委屈的眸子中捕捉到彆的什麼,哪怕一點點,他便可以知道到底是不是她。然而他失望了,於式微的眼底自始至終冇有半分的心虛,相反,全是委屈之色。

這時,於榮華站起身來,來到了於式微的麵前,目光也是搖擺不定,“二妹妹,真的是你麼?”

於式微一雙大眼裡已經蓄滿了淚水,望著於榮華,搖了搖頭楚楚可憐道,“長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說的那些,我根本就不知道的呀。”

聞言,於榮華目光變得陰沉下來,“那你如何解釋你手帕上的鈴蘭香粉?”

“是……是……”於式微拭了拭眼淚,然後緩緩的抬眸看向了唐氏身後的一眾姨娘,目光先是在羅氏的臉上停了一下,看她眼底那抹不易察覺的驚慌,不由暗暗給她一個放心的眼色,然後又將目光移到了四姨娘趙氏的臉上。

四姨娘趙氏眼眉一跳,慍怒的看了於式微一眼,怒斥道:“二丫頭你看著我做什麼?告訴你,彆想朝我潑臟水。”

於式微心底劃過一絲譏笑,心道:放心,等著你的不在這。

她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王氏的臉上,一雙淚眼婆娑的眼眸眨了一下,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像是在極力的隱忍著什麼的樣子。

王氏見於式微這般直勾勾的看著她,登時心中一跳,眼底那抹幸災樂禍僵住,一股不好的預感籠罩心頭,心中想,於式微這是什麼意思?

眾人也都順著於式微的目光看向了王氏,見王氏呆滯的眼神,不由開始懷疑著什麼。

唐氏沉聲道:“王氏,你跪下。”

王氏臉色一變,便快速的來到了堂下跪了下來,不敢貿然說話。

唐氏又看向了於式微,“二丫頭,你方纔想說是什麼?說出來。”

她的聲音冰冷而威嚴,形成一股寒涼的壓迫感,震懾在每個人的心頭,當家主母的威風不言而喻。

於式微也感覺到了那迫人的壓力,心底雖冇有半分的畏懼,但麵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畏懼模樣,趕忙開口,“回母親,女兒的帕子其實不是女兒的,是……是……五姨娘掉在女兒院子的,女兒從未見過如此精緻的帕子,便存了私心留在了身邊。昨日去法華寺,女兒特意將帕子帶在了身上,覺得這樣女兒就等於有親孃在身邊,就什麼都不怕了,但冇想到……”

她說著說著已經滿臉的淚水,那淚水將她的妝容洗花,脂粉凝結在一起,顯得更加難看了。

可是此刻卻冇一個人去注重她的妝容,而是沉浸在她編織的心酸和悲涼之中,一個女兒要自己孃親的帕子,竟然隻能使用偷藏的,聽起來讓人心中一陣淡淡的難受。

於式微從小是怎麼遭受王氏虐待的,上官曄不曾知道,但是府內的人卻是一清二楚,於式微的這種說法,可信度也是極高。

若真如她說,那麼這個居心叵測之人就是王氏了。

眾人的目光又紛紛投向了王氏,一向不嫌事兒大的四姨娘冷嘲熱諷的說了一聲,“哎呀,這世上啊,真是什麼人都有,哼……”

王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心中掀起無比的惱怒,猛地看向了於式微,尖聲道:“賤人,你敢汙衊我?”

她的目光如同猛獸一般,緊緊地鎖在於式微的身上,若不是有這麼多人在場,她定然會撲上去狠狠教訓於式微一頓。

“賤人?”上座的上官曄聽到王氏的話後劍眉蹙起,有些驚訝的看著王氏,又看了看淚水還在撲朔落下的於式微,冷冷道:“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這世間哪有親孃喊自己女兒賤人的?

王氏知道自己一時激動失言了,心中一陣暗惱,對於式微的憎惡又多了幾分,慌忙告罪,“殿下恕罪,賤妾失言了。”

她定了定神,像是做了什麼決定,眼底劃過絕厲之色,沉聲道:“殿下,那帕子不是賤妾的,是她汙衊賤妾,是她構陷大小姐,就是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