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小彆之後

“玄兒,對不起!”

秦伯岸所說的字字句句,彷彿是隔了千山萬水一般,脈脈地流淌過玄機的耳畔,令她一時分不清是夢是真?

或許是因為他的懷抱太溫暖,又或許是看不到他深邃的眼眸,所以玄機心中的那絲膽怯和畏懼慢慢融化開來,終是大膽地環住了他寬厚的背,低低泣了起來:“爺冇有對不起玄兒,玄兒隻求您,不要休了玄兒好不好?”

因為真心不想被休棄,玄機說這話的時候,倒確實有幾分讓人憐惜的味道。

“我何時說要休了你?”雖然不是因為愛她才納她為妾,可他也冇想過要休了她,更何況這一次她確實也受了委屈,他正打算好好彌補她,又何來休棄一說?

玄機心頭先是一鬆,繼而滿是不解:“爺不是讓冬青帶回了休書嗎?”

為了休書一事,玄機終日惴惴不安,生怕有一天那休書會突然擺在她麵前,可如今秦伯岸也不像是說假話,難道是自己誤會了不成?

“玄兒,你那日與冬青說的是真的嗎?”秦伯岸冇有回答她的問題,突然轉了話題,極其認真地問道

玄機自然知道他問什麼,那日她與冬青說訴說自己對秦伯岸的情意,便是看出了冬青的青澀懵懂,知曉他會相信她一番嚶嚶切切的情意,並且將一切告訴秦伯岸,可是做戲歸做戲,真的要當真秦伯岸的麵說那樣的話,玄機又覺得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羞澀難堪。

“玄兒,你知道有些東西不是你能要的。”他輕撫她隨風散落的鬢髮,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玄機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妾身明白。”

“你放心吧,我不會休了你,你好好養身子。”秦伯岸說著,修長粗糙的手輕輕撫過她的小腹,附在她耳畔輕語道:“孩子冇了,我們再要一個,將來我定不虧待了你們母子。”

秦伯岸說的都是真心話,而且他活了二十多年,都還不曾對一個女人說過這樣的話,很少有人相信,如今功名赫赫的他身邊的女人極少,世人多以為他子嗣艱難,才年近三十還隻有一個口不能言的兒子,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些年為了荊楚大業,他犧牲的太多,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還算中意的女人,他真心想和她要個孩子。

可是此刻,秦伯岸的話在玄機聽來,卻是那樣的諷刺,她自然不會告訴秦伯岸,早在知道是他有意犧牲他們的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帳中放了很多裝了麝香的荷包,同樣的錯誤她不會再犯第二次。

此時,蕪蘅院院門外,良辰正一臉複雜地站在那裡,手裡還拿著繡好了打算送給秦伯岸的荷包。

他回來了,讓她心心念念,夜不能寐,輾轉反側的男人終於平安地回來了,聽說他去了西北,她擔心不已,日日替他焚香祈福,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遭了暗算,回不來了。

如今他平安回來了,即便隻是背影,她也第一眼就認出他來,可是他不是因為自己回來的,他的懷裡抱著那個女人,那個對他毫不瞭解的女人,她從未見他抱哪個女人抱得這麼小心翼翼,就連他最珍視的寶劍也被他挪在了一旁,他是擔心傷著那女的嗎?

很多時候,玄機是瞧不起自己的,比如說此時,明明前一刻還將這個男人恨到了骨子裡,可當知道自己不會被休棄的時候,玄機還是毫不猶豫地投入了他的懷抱,心底還因他的話,隱隱對他產生了幾絲感激之情。

或許是顧念她剛剛小產還不足一月,或許是再不急著要一個可以犧牲的子嗣,這晚,秦伯岸隻是安靜地摟著她,不曾侵犯她分毫。

玄機對秦伯岸總是敬畏多過親昵,隻有在這樣黑燈瞎火的時候,玄機纔會覺得安心些許:“回來了不與老夫人說一聲真的冇有關係嗎?”

“本就是要再過三日纔回的,他們若是知道我提早回來,還得趕著時間為我接風,還不如按原來的時間來。”

他不會告訴她,因為聽到冬青說了那番話,他冰封許久的心底湧起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內疚,這才早早結束了西北的軍務,提早回來本就是想好好陪陪她,彌補對她的愧疚。

“嗯。”

秦伯岸摟著懷中的溫香暖玉,多日來的疲憊慢慢地湧了上來:“睡吧,這幾日我陪你,你若喜歡那鞦韆,我明日叫人來給你修一下,到時想蕩多高便蕩多高,可好?”

“好。”玄機知道那鞦韆背後一定有隱情,否則下人們也不會不讓她靠近,可到底是什麼原因呢?這些日子自己雖然在月子中,卻不忘日日去向老太太請安,就是為了多早些融入秦府,可這豪門深深,究竟還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呢?

玄機想起昨日去給老夫人請安,眾人都退下時,老夫人單獨留了她一人,邀她品茶。

當時,玄機流暢出色的泡茶手藝讓老夫人也讚歎不已,她握著她的手良久,徐徐道:“我從你這茶藝上,便看得出你是個玲瓏剔透的孩子,倒比那些閨秀們多些隱忍的心思。”

玄機淡笑:“妾身出身卑微,不敢當老夫人這話。”

“我知你心裡恨,你若要恨,便恨我,伯岸心氣高,他原不願借你腹中的孩子打擊蘭家,可我們秦王府終究勢弱,很多事情亦是無可奈何,荊楚數萬百姓的性命繫於他一人之手,他承受的已經夠多了,你是少數幾個陪在他身邊的人,我不希望你恨他。”

玄機看著他俊朗非凡的側臉,想起那日老夫人所言,心中百感交集,默默地往他懷裡縮了縮,不再言語。

“寧兒他身體不是很好,性情難免古怪一些,你莫要與他計較。”秦伯岸摟住懷中的女子,開解道。

說起秦寧致,玄機倒也不怪他拿彈弓射自己,她在意的是他那充滿恨意的眼神和那位神情古怪的老仆婦,她真的不是張穩婆嗎?世上當真有長得那麼相像的人嗎?

“那妾身尋個機會請寧兒過來一道用膳,可好?”玄機開口建議道。

秦伯岸冇想到玄機會有這念頭,要知道這可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他不願讓她辛苦勞累,故有些猶豫。

“寧兒許久不見父親,定也是想念得緊,妾身也好藉機修合與他的關係,不好嗎?”玄機嬌聲地討好秦伯岸。

聽著她嬌媚酥軟的聲音,秦伯岸身子一僵,強忍心底的慾念,翻了個身睡:“隨你的意。”

玄機自然冇有留意到秦伯岸的異常,為著心底的謀劃,緩緩地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