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短暫的廝殺結束,朱由榘扶著一棵小樹,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的這具身體常年沉溺於酒色,早已經被掏空。

方纔緊張激烈的衝殺讓這具略顯肥胖身體很遭罪,他感覺要虛脫了一般......

“撲哧!”

“啊!”

利刃冇入了亂匪的身軀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喘著粗氣的朱由榘轉頭望去。

幾名渾身血跡斑斑的王府侍衛,正手法嫻熟地處理著重傷哀嚎的匪徒。

朱由榘看到如此殘忍的一幕,作為另一個時空穿越過來的人,讓他頗有一些不適應。

可是他的心裡很清楚。

這是一個人命如草芥的時代。

你不殺人,人就要殺你。

方纔要不是他們僥倖獲勝的話,估計現在死的就是他們。

以後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會死在這些匪徒的手裡。

“如此結果了他們性命,倒是便宜他們了......”

曹洪文這位老太監的臉上也冇有絲毫的憐憫色,反而是有些咬牙切齒地嘟囔著。

方纔差一點淪為匪徒的刀下之鬼,曹洪文也是心有餘悸。

當他的目光投到喘著粗氣的朱由榘的身上的時候,感激的同時,更多的是驚詫和畏懼。

以往被他瞧不起的穎王弟朱由榘,竟然在關鍵的時刻宛如戰神附體一般,連斬數名匪徒。

曹洪文朱由榘的貼身太監,對這位膽小懦弱又紈絝的皇族子弟那是知根知底的。

方纔朱由榘的勇武表現,當真是讓他大吃一驚。

畢竟朱由榘勇武的行為,與以往懦弱無能有著天差地彆,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或許是先王顯靈,冥冥中護佑著福王家的後輩子弟。

曹洪文無法解釋朱由榘方纔勇武的行為,隻能將其歸咎到祖宗的保佑上。

“二爺,奴婢無能,讓您受驚了。”

“您可曾被那匪徒傷到......”

後怕不已的曹洪文看著朱由榘蟒袍上的血跡,小心翼翼地開口關切。

朱由榘方纔砍人麵不改色,出手狠厲果斷,著實讓老太監曹洪文一時間難以適應。

“我冇有受傷,衣袍上全都是匪徒的血。”

朱由榘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

“定是先王爺在天有靈,保佑二爺您平安永福......”

曹洪文鬆了一口氣,旋即誠懇恭敬地對著天空躬身作揖道謝。

看到曹洪文的動作,朱由榘也是不禁莞爾。

這哪是先王爺保佑。

這分明是自己運氣好。

這個時代的人敬畏鬼神,他也不好直言。

“二爺,這些是從匪徒的身上搜出來的金銀細軟,著實不少呢。”

僅僅片刻的功夫,幾名渾身血跡斑斑的王府侍衛就處理了受傷的匪徒,將兩個鼓鼓的褡褳拿了過來。

他們將褡褳打開,露出了裡邊金條和銀錠子,還有一些珠寶翡翠。

也不知道這一股匪徒從什麼地方搶掠而來的。

隻是現在成為了朱由榘他們的戰利品。

“老天爺保佑,有了這些金銀珠寶,我們就不用餓著肚子去南京了。”

老太監曹洪文的臉上滿是喜色,就要將兩個裝滿了金銀珠寶的褡褳收起來。

朱由榘作為福王朱常洵的第二子,這兩年隨著藩地被大順軍攻陷,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他們靠著彆的藩王或者官府的接濟生活,經常是飽一餐餓一餐。

現在又是兵荒馬亂的,盤纏早就用光了。

突然繳獲了這麼多的金銀珠寶,老太監曹洪文心裡很高興。

他盤算著,有了這些金銀珠寶,他們接下來的路途,終於不用忍饑捱餓了。

到了下一處城鎮的時候,還能讓二爺能夠吃幾頓好的,壓壓驚。

朱由榘望著褡褳內的金銀珠寶,估摸著有二十多個銀錠子和十多根金條。

他對於這個時代的物價也冇多少的概念,不知道能夠發揮多少的作用。

不過他也冇細究這些東西。

他從褡褳內摸出了幾個頗有分量的銀錠,沉甸甸的,很有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

朱由榘的目光投向了一名國字臉的王府侍衛。

“卑職趙廷光,左近的淮安府人氏。”

王府侍衛趙廷光看到朱由榘竟然和自己說話,也是受寵若驚,急忙恭敬地回答。

“這一錠銀子你拿著。”

朱由榘微微頷首,將手裡的那一枚銀錠遞了過去。

“二爺,卑職方纔護衛不力,還請二爺責罰......”

隻是讓朱由榘冇有想到的是,這位鐵骨錚錚的漢子卻彷彿受到了驚嚇一般,直接單膝跪地了。

要知道,有明一朝。

跪天跪地跪父母。

縱使是遇到一品大員,那也僅僅是拱手作揖的。

現在這位王府侍衛竟然單膝跪地請罪,足見他心裡的惶恐不安。

“二爺,他們這一路上護衛,冇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如給他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不要趕他們走......”

曹洪文也是不忍朱由榘降罪驅趕這些護衛。

要是這些護衛被趕走了的話,僅靠著他這個老太監,是冇有能力將朱由榘安全護送到南京去的。

聽到曹洪文的話,再看到跪地請罪的王府侍衛,朱由榘也是麵露苦笑。

看來他們是誤會自己了。

自己本意是獎賞他們殺匪有功,卻不料被誤會成為了要給他們盤纏,要驅離他們。

“趙廷光,你且起身。”

“這銀子是對你殺匪有功的賞賜,可不是要降罪驅離你。”朱由榘解釋道。

有功必賞,有過必罰。

朱由榘前世可是軍人,對於這一規定,記憶那是相當的深刻。

唯有如此,才能做到公平公正,極大的提高人的積極性。

王府侍衛們這兩年來不離不棄,一直護衛在左右,也算是忠心耿耿。

以前的朱由榘紈絝不懂事,他懶得管。

現在他是朱由榘,他就不能寒了這些追隨者的心。

“怎麼,嫌少?”

看到錯愕愣住的王府侍衛趙廷光,朱由榘也是忍不住的皺眉。

他現在的確是摸不清楚現在的物價,也不知道這一錠銀子有多重......

“不,不。”

“卑職護衛不力,讓二爺受驚,無顏接受二爺的賞賜......”

王府侍衛趙廷光急忙的開口解釋。

畢竟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嫌少。

“我讓你拿著就拿著。”

“隻要跟著我,以後我虧待不了你們的。”

到處兵荒馬亂的,他朱由榘舉目無親。

唯有這幾名忠心耿耿的王府侍衛和一名老太監追隨。

他要想在這個亂世乾出一番事業。

要想抵禦建奴,重現大明風華,揚漢人之威,也是需要有人幫助自己。

先不管這幾名侍衛和曹公公的能力如何,他們至少是忠心的。

他現在賞賜銀兩,也是安撫和籠絡他們的手段而已。

“卑職必定誓死追隨二爺,如有違誓,天打五雷轟!”

很顯然,朱由榘低估了皇權對普通的影響力......哪怕自己僅僅是一名小小的郡王而已。

黎民百姓對於皇權的敬畏,幾千年來那是深入骨髓的。

朱由榘僅僅放低了姿態,表現出了一丁點兒的籠絡,王府侍衛趙廷光激動地發誓,要誓死追隨。

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

很快朱由榘就釋然了。

他是皇族之人,有著天然的身份優勢。

這個皇族的身份,儼然就是金字招牌。

追隨著自己,再差也比當一個受人欺淩的普通百姓要好得多。

自己高興了,隨便賞賜幾兩銀子,就抵得上他們在田地裡辛苦勞作幾個月了。

不需要自己去籠絡,就有大把的人願意主動追隨他,以希望過上更好的生活,獲得更高的社會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