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陳青撲通一聲跪地,“娘娘明鑒!奴婢不曾說過這些,定是誰在您耳邊嚼了舌根搬弄是非,陛下昨夜在崇政殿看奏摺一直到今日五更天,奴婢以性命擔保,斷無宮女惑主之事!”
“真的嗎?那怎麼今日崇政殿又補缺了十二名宮女,莫不是巧合到她們一起犯了錯?”
陳青磕的額頭泛血也不敢停,心中惶惶,皇後怎知?
皇後怎知啊!!!
崇政殿早被他經營的鐵桶一塊,怎的就被個才進宮幾日的女人給漏了個精光?
趙景煜眼冷心冷,平靜中透著幾分陰狠,“停吧,平白磕的人心煩,那幾名婢女是東廠眼線,欲圖窺伺帝蹤,其罪當誅,是朕下旨處置的,錦泱安心!”
錦泱笑笑,也不作答。
趙景煜自討了個冇趣,不過他忍功了得,到底還是順著錦泱陪她用完午膳才起身離開,臨走前扔下一句曖昧的‘朕晚上再來’。
回了崇政殿,趙景煜的臉瞬間陰沉,抄起茶盞,砸向陳青。
陳青不避不閃任由茶盞砸破額頭。
他知道,今日若是過不了這一關,怕是性命休矣!
“枉朕對你信賴有加,你就是這般回報於朕?”
“奴婢冤枉,奴婢對陛下忠心耿耿,怎會將此事透露給皇後孃娘,奴婢隻恨自己無能,不能替陛下守好這崇政殿!奴婢罪該萬死!”
趙景煜冷冷的,“你確實該死!”
“你若坐不穩司禮監掌印,自有他人坐得,朕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限你半日,找出傳信的釘子。”
陳青深深伏在地上,後背溻濕,“奴婢,遵旨。”
********
東廠煉獄。
陸寅一身暗色官袍,神情漠然的聽著屏風對麵那如被宰豬仔臨死前激烈絕望的哀嚎之聲。
忽然,一廠衛從外飛奔而來,附身在陸寅耳邊稟告一番。
陸寅眉目一挑,轉身便出了暗房。
“你說皇後送了補湯去崇政殿?”
廠衛渾身一凜,“是,據探子稟報,湯是皇後孃孃親手熬製了兩個時辰。”
陸寅似笑非笑的臉上藏著冷蔑之意,詭譎的聲調中含著一絲怪腔調,“好得很。”
他邁開長腿,大步朝門外走去,“走!本座也去瞧瞧,看有冇有這個榮幸喝到皇後孃孃親手熬製了兩個時辰的大補湯!”
陸寅一路直奔鳳安宮,門口太監見他就要唱名,被裴安眼神一蹬,那太監登時閉緊嘴巴。
畢竟得罪了皇後不一定會死,但得罪了這二位,那是生不如死。
陸寅負手而立,仰頭望向門匾龍飛鳳舞的鳳安二字,怔了片刻,便聽見院內傳來一陣嬉鬨之聲。
陸寅睨了一眼守門的太監,那小太監老老實實回稟,“千歲,娘娘正帶著大夥捶丸呢。”
陸寅笑意更甚,驀地讓裴安打了個冷顫。
瘮得慌。
陸寅踏進院子,目光便落在衛錦泱身上,今日她穿了一件淺碧色鑲金邊的繡花褙子,配了一條素色長裙。
她舉著短杆,用力將球擊飛,那球不偏不倚,直奔陸寅麵門。
錦泱順著球飛行的方向看去,不成想竟看到陸寅站在門口?
他什麼時候來的?
男人身姿偉岸,肩膀寬闊,一身暗色官服,楚楚謖謖,可惜唇畔那一抹譏諷之意破壞了他該有的端方之感。
他抬手接住皮球,陰不陰陽不陽的,“娘娘好興致。”
這人慣是這種口氣,錦泱隻當冇聽見,歡歡喜喜的跑到陸寅身旁,“你怎麼來啦?來了怎的也不讓人通報?你先去裡麵坐,我去換身衣裙便來。”
日光刺目,陸寅覺得她笑得也多有晃眼之處。
陸寅轉身便要離開,“不必了,本座隻是路過,這便走了。”
錦泱笑笑,也不避諱的攥住陸寅的手,“大人既然來了,吃口茶歇歇腳再走也無妨,聽說東廠秩序嚴謹,我借他們督公用用應該也亂不起來吧。”
她怎可如此?
到了此時,還敢明目張膽的勾引於他?
陸寅的心底好似燒了一團毒火,他猛的將手抽回,冷冷譏諷道,“怎麼?借本座伺候娘娘今夜同皇上侍寢?”
衛錦泱眨眨眼,轉頭問拂冬,“皇上說今天要我侍寢?”
拂冬應道,“娘娘您忘了?皇上走時說晚上過來看您。”
陸寅冷哼一聲,“可算讓娘娘盼到了,還特意送了補湯過去,本座倒是該祝娘娘早日有孕,誕下皇子!”
錦泱下意識裡趙景煜是個不能人道的玩意兒,侍寢,他敢麼?
所謂的來看看,也就是字麵意思,來看看。
那補湯之事?這人,莫不是醋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麵色冷戾的陸寅,狡黠一閃而逝的麵上忽然湧出幾分做作的悲慼,
“錦泱初到宮中,離了父母兄長本就心有慼慼,陸大人緣何總是作踐錦泱的一片真心……你不放心,我便讓聽雨幾人貼身伺候,聽聞這幾日東廠忙著抓捕亂黨,錦泱還怕大人不安寢食,便送了桂花水晶糕去……大人今日這般做派,但是讓錦泱心口發涼!”
“哦?可用本座幫娘娘捂一捂?”
錦泱心尖一顫,她猛的抬頭,直直的撞進一雙詭魅似有火光躍動的黑眸中,陸寅正直勾勾的望著她,說不出的古怪。
大仇在身,即便做了他的菜戶又如何?
錦泱揮退花園內所有宮人,繼而在陸寅麵前羞澀的垂下頭,露出除清高不曾有過的嬌媚,柔荑又附上他的手,按在胸口,她低低的,宛如勾魂奪魄的妖精,“用呢。”
********
裴安手捧新黨口供敲開陸寅書房房門,屋內隻點了一盞燭火,昏昏暗暗的看不真切。
陸寅端坐在桌案前,一動不動,如一尊泥塑。
裴安有些想不明白,不過是一女子表白而已,何以讓督公如此失魂煩惱?
就因為這女子身份不同?
這天下若督公想取都可取得,一介女子當得了什麼!
聽到動靜,陸寅抬了抬眼,“何事?”
裴安一拱手,“回稟督公,新黨之首又拷問出一人,卑職不知如何處置,特來請示。”
“照例即可,不必來問我。”
裴安忙道,“這人不是彆人,正是皇後孃娘之父,衛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