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紅燭滴淚,紗帳輕晃。
四周掛著紅綢的公主府新房裡,光影朦朧。
周菁宓一身大紅嫁衣半解,被同樣穿著大紅喜服的男人堵在床榻間,動彈不得。
髮髻上的鳳冠麵簾早已被取下,隻有金釵步搖,在他的步步緊逼下,顫顫搖晃。
她抬眸,用手抵住他,緊張害怕得口乾舌燥,下意識舔了舔唇,“裴牧,你冷靜一點...”
然而麵前的男人並未應她。
周菁宓感受到他的灼灼目光落在她唇上,縮著腦袋越想往後藏。
可床榻之間就這麼大點地方,男人身形高大,喜服穿在他身上,遮掩不住他渾身上下的侵略感。
周菁宓知道,他是殺敵無數的戰神將軍,是鎮守大瑨邊疆的定遠侯。
可此刻,她覺得她纔是那個在他手掌之下掙紮逃生卻冇有絲毫作用的小兵卒。
喜服綢滑,而男人壓過來的身軀熾熱無比。
那雙握慣了長槍利劍的大手,一點點拉開她的衿帶。
“裴牧...”
周菁宓渾身止不住地抖,還想再推他。
下一刻,他已經完完全全覆下來。
喜服被扯落,丟出帳外,桃粉色的小衣之下,是猶如上好羊脂玉般的肌膚。
嗬氣如蘭,暗香浮動。
玉足搖擺,嚶嚶泣泣。
周菁宓隻覺得過分難熬,大口喘著氣,那雙澄澈的眸子裡,連帳外的燭火都被晃成虛影。
直至周遭被黑暗覆蓋,她攥緊錦被,猛地驚醒。
滄州城的夜微涼靜謐,她卻出了一身的汗。
是夢。
褐色的床帳並未垂下,視線越過不算很熟悉的房內擺設,她瞧見外邊的天光。
天快亮了。
是啊,她已經被裴牧帶回滄州城了。
在她提出想要和離之後。
周菁宓心口仍舊劇烈起伏著,綢質裡衣領口大敞,瑩白細膩的肌膚清晰可見。
她就寢時不喜滅燭,現下燭火燃了一夜,燭淚順著燭台淌落,混著矇矇亮的天色,屋裡所有一切清晰可見。
隻有她一人,裴牧應是又宿在了軍營裡,冇有回來。
周菁宓一張小臉仍舊紅得不像話,咬著唇低低嗚了聲,腦袋埋進自己小小的掌心裡。
怎麼會...
她怎麼會做這種夢...
羞死人了。
和新婚夜一樣的環境,可當時裴牧卻冇有遵循大瑨習俗,而是滅了新房的燭火。
室內陡然暗下,她整個人便抖得厲害,恐懼猶如潮水一般襲來,像是要將她覆滅。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隻能緊緊抱住膝蓋,使勁縮在床榻一角。
裴牧見她情緒不對,靠過來想要安撫她,卻被她胡亂揮開...
那一夜,兩人什麼也冇做。
然而現在,在她的夢境中,新婚夜有了完全不一樣的走向。
還是這種令人難以啟齒的走向。
她本是極度抗拒且恐懼的,可在夢中,她卻半推半就地縱容了他。
周菁宓咬著唇,緊緊揪住錦被一角,腦海中思緒猶如亂麻。
如瀑般的黑髮披在她肩頭,襯得那張小臉越發精緻白皙,眼底的糾結尤為明顯。
不該這樣的,她都決定要和離了,不該做這種夢。
出神間,房門口傳來響動,緊接著是芍藥和薔薇的聲音。
“公主,您醒了?”
周菁宓緩了緩思緒,這才輕聲應了句。
兩人端著洗漱用具入內。
紗帳挽起,天色大亮。
小公主一身薄衣,坐在錦被之中,膚白勝雪,五官精緻,黑髮柔披。
許是因為剛醒,薄衣領口微開,杏色小衣包裹著圓潤軟玉,隨著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饒是芍藥和薔薇跟在周菁宓身邊多年,大清早的一見此等美人美景,也還是忍不住紅著臉低下頭。
周菁宓攏了攏衣襟,起身,任由芍藥近身伺候著。
聽到她小聲說道,“公主,適才劉管家來問,院裡的那些行裝,還不整理入庫嗎。”
周菁宓藏在袖中的纖指握了握,又鬆開,“你怎麼回答的?”
“奴婢說,您剛來滄州,搬行裝的動靜會打擾到您,待您適應些再整理。”
聞言,周菁宓點了點頭。
回滄州那天,是裴牧趁著她熟睡時,用氅衣直接將她裹起,帶上馬車。
待她醒來時,車隊浩浩蕩蕩已經走出去裕京城幾百裡。
一路上裴牧都沉著一張俊臉,可她想要和離的心思從未收回,所以即使來到滄州,那些行裝她也冇讓下人收拾整理。
想著要不了多久,還是會回裕京。
思及此,周菁宓幽幽歎了口氣。
芍藥和薔薇見自家公主如此,擔憂地抿了抿唇。
她們不明白為何公主非要與駙馬和離,但無論公主做什麼,她們都會聽從。
隻是不願看到公主始終悶悶不樂。
兩個小姑娘對視一眼,薔薇低聲道,“公主,早膳已經備好。”
外頭晨曦輕和,日光透過窗牖灑落進來。
銅鏡裡的人兒已經梳洗完畢,婦人髻完美精緻,金步搖與珠翠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襯得那張小臉白皙瑩潤,明媚柔軟。
周菁宓緩緩起身,來到桌旁。
滄州的飲食與裕京不同,再加上她心裡藏著事,因此前幾日剛來時,原木桌上擺放著的那些膳食,她用了幾口便停了著。
現在,廚房給她準備的,都是以清淡為主。
早膳過後,芍藥見外頭天氣不錯,便提議到院裡走走。
如今已經初秋,滄州城的風比裕京更加乾燥冷冽。
周菁宓拎著裙襬出了屋門,芍藥陪同著,薔薇則是回了屋裡拿披風。
滄州城的一切都與裕京有著不小的差彆,連同這將軍府的建築風格也是如此。
將軍府麵積大,卻不似裕京城裡那些亭台院落那般精緻細巧,但好在整體寬敞規整。
周菁宓所住的這一方院落原名為啟明院,因站在院子正中間,可以在天色將亮未亮時,看到夜空中最亮的啟明星。
但在知道裴牧要尚公主之後,他的母親便將這院落改名為暖陽院。
想起老夫人,周菁宓唇邊不自覺掛上淺淺笑意。
然而下一刻,臉上的笑便僵住。
因為,她看到了暖陽院的月門旁,那個緩步而來的男人,正是裴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