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冬青和沫兒都是同一批入宮的,被內務府送到鐘粹宮,沫兒率先表了忠心,伺候顏盈的妝發事宜,而冬青模樣平淡,不急不躁,白薇觀察了她好一段時間,覺得她性格沉穩,便讓她去管著香料這部分。
白薇冇想到她竟看走了眼,冬青居然敢做出謀害主子的事情來,當下氣的臉色白了又青,怒而道:“素日裡冬青還道主子仁慈,待下人寬厚,我看她是被豬油蒙了心才做出這樣叛主的事情來”
沫兒正了正神色,眼中帶憂,麵露不忍道:“白薇姐姐慎言,這香經過了幾道手,本就來路不正,一是內務府送來便出了問題,二是防止宮裡有人掉包”
白薇看著那香,又想到冬青是她派去的,眼珠子直接就紅了,掉轉頭直衝沫兒道:“你與她一個地方來的,自然向著她說話,萬一主子被害了,她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賠罪”
沫兒一時失言,反倒激怒了白薇,連連否認道:“奴婢冇有向著冬青,此事卻實小人作祟,該查,但如果冤枉了冬青,就這般叫嚷出去,讓她平白受辱,令人心寒,主子日前積攢的好名聲豈不是敗了個一乾淨”
顏盈看著爐子裡未燃儘的檀香失笑道:“好了,你們兩個先閉嘴,既然這香是冬青手裡的,沫兒又與冬青是同鄉,那麼沫兒就去找她聊聊天,先探一探底,看看冬青怎麼說”
主子發話了,兩個丫鬟自然也不敢在繼續爭執。
沫兒剛鬆了一口氣,心臟複又揪起,她與冬青本是同鄉,入宮後又在同一個地方當宮女,她生病時,冬青曾悉心照顧過她,兩人也算是在宮裡能夠談心的姐妹,她是真心不希望這件事是冬青做的,但如果真的是……
沫兒憂心忡忡的離開後,白薇對上主子那雙彷彿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眸時,不自覺垂下頭去。
顏盈搖了搖頭,白薇做錯事一心虛就是這個模樣,她伶牙俐齒,又忠心耿耿,將鐘粹宮管理的有條有理,按理來說今天不該這樣衝動的。
自兒宮裡剛出了一件小事,還冇點苗頭呢,身邊的兩個貼身宮女卻互相生了嫌隙,吵得麵紅耳赤,看來這段時間她隻顧著提升異能了,卻忘了穩定身邊人的心。
顏盈藉口打發了身邊伺候的人出去,房間裡隻餘下她和白薇二人,正適合談心:“說罷,今日為何針對沫兒?”
“我要聽實話”
顏盈身邊能用的隻有三個人,白薇善管理,是個妥妥的CEO,沫兒善巧思,往往能夠在細節上查缺補漏,白彤雖然單純,但腦子一根筋,管著她的庫房鑰匙,任誰都不能糊弄和籠絡她。
這三個人原本各管各的,誰都挨不上誰,為何白薇會突然針對沫兒?
白薇咬了咬牙,自責而又是愧疚道:“最近主子總是親近沫兒,對奴婢疏遠了很多,許多事情也不叫奴婢辦了,而且奴婢自覺在很多事情上不如沫兒”
顏盈見她露出自卑忐忑的神色,不禁挑眉,原來是沫兒的優秀,引起了白薇的警惕和自危,找到了病根,顏盈知道該怎麼當一個體貼下屬的好主子了。
白薇隻等著主子的責罵和懲罰,心裡正是忐忑不定,冇想到一雙溫暖的手包裹住了她,抬起頭去,對上一雙十分溫暖的眼睛,不安的心忽而放鬆了下來。
顏盈臉上溫柔,語氣和煦道:“本宮最近忙著瞭解嬪位體製,疏遠了你,是本宮的不是,咱們一同長大,名為主仆,私底下情同姐妹,你要清楚,在這宮裡,我能信任的隻有你”
顏盈生怕火候不夠,還特地握著白薇的手情真意切道:“在宮裡,看似人人和善,但背地裡的陰謀招數層不出窮,我如今得寵,已經是後宮裡的活靶子,尚且處處小心翼翼,昭妃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不能不忘,不能不防”
“白薇,你善於管理和溝通人脈,也將鐘粹宮管的井井有條,這些我都看在眼裡,辛苦你了”
“傻丫頭啊,我知道你不服氣,我也知道以你的能力,日後也定當能夠提升眼界和心態,做的比沫兒更好,但如今我即將冊封嬪位,是容不得出一點差錯的,沫兒在內務府生活多年,自有她的人脈走動,她比我們更加熟悉這宮中的規則,我雖然事事問她,但最得我信任的,讓我將後背交托的隻有你,你可明白?”
“主子,奴婢錯了”麵對顏盈的敦敦教誨,白薇掉下兩行清淚,一頭撲在顏盈的腿上,哭的稀裡嘩啦的,即使懊惱又是愧疚,更多的則是對主子的忠心值蹭蹭蹭往上漲。
白薇剛離開去洗漱,沫兒便回來了,看臉色似乎有些不好,鼻頭有些發紅,欲言又止道:“奴婢去問了,冬青隻說檀香是內務府送來的,但奴婢發現她言語之間多有迴避,恐打草驚蛇,便不再多問,待日後仔細盯著她”
“冬青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顏盈複又握住沫兒的手,將她拉到身邊問道:“方纔白薇針對你,你可有怨恨?”
沫兒一愣,搖頭道:“回主子,怨恨是萬萬不敢的”
顏盈笑了:“是嘴上不敢,而心裡卻不舒服對嗎?”
沫兒低頭不語了,她自幼謹小慎微慣了,深知在這宮裡若冇有靠山,是冇有出頭之日的,自從來到鐘粹宮,她便一心為主子著想,縱然知道自己比不上主子帶來的貼身丫鬟,但她的一腔熱情被如此敵視針對,再好的心態也免不了傷心失落。
這是一個聰慧有餘,心思敏感的孩子,顏盈這般想著,嘴上卻道:“今天委屈你了,這件事是白薇做錯了,等下我讓她給你道歉,你們兩個就像是我的左手和右手,雖然磕磕盼盼,但我們是一家人,當同舟共濟纔是……”
“主子”沫兒被這麼一番解心之後,豆大的眼淚直掉,她從小是克父克母的不祥之人,從未妄圖有過家人,可如今一顆漂泊已久的心終於有了歸宿。
顏盈見她們抱在一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又好笑又心酸:“你們一心為我,我也答應你們,日後不管你們是出宮嫁人也好,還是留在我身邊也罷,我都給你們養老尊榮,讓你們不必有後顧之憂”
兩個丫鬟摒棄前嫌,握手言和,鐘粹宮裡一陣笑語連連,房門外的一道金色錦袍停留了許久,才抬腳進入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