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過了好久,魏東都快睡著了,被她推了推,“又怎麼了?”

“關燈啊,亮著我睡不著。”

魏東爬起來,啪一下把燈關了,屋裡一片漆黑,隻有窗外照進來一抹月光。

其實不是亮得睡不著,而是魏東後背大喇喇擺在她麵前,好像在說:看啊,都是你害我捱打的,讓她有些良心不安。

關了燈,看不見了,愧疚冇有了,連與青便睡著了。

等身後人呼吸均勻,魏東才慢慢轉身,身體躺平,絲毫不顧背上的傷口。

其實剛剛說得不對,雖然魏喜民不同意兩人離婚,但如果連與青執意離開,半年後他們就辦離婚。

微弱的月光下,那張小臉越發嬌豔,魏東歎氣,可惜這朵嬌花,不願意長在魏家的花盆裡。

早晨連與青是被雞叫聲以及魏家人肆無忌憚的說話聲吵醒的,她坐在床上,起床氣上頭,隻想去拿把菜刀把這些人包括雞都噶了。

魏東開門,站在門口,看到了她眼神中的厭煩,麵色冷了冷,說:“出來吃飯。”

十年軍旅生活,魏東已經養成了嚴格的作息,早上五點起床跑步,幫家裡把水缸的水打滿,柴也劈了,連與青還在睡。

她的脾氣很大,魏東知道,剛來的時候,陳彩旗七點喊她起床,兩人差點打起來。

“魏東,你過來。”

怕等會兒兩人的爭吵引來家人,魏東把門關上,走到床前,“怎麼了?”

連與青抱著被子,麵無表情地說:“我要隨軍。”

她承認,她是個好吃懶做、好逸惡勞的女人,真的吃不了苦,跟魏東去部隊,條件應該會比這個好。

半晌,魏東點頭,“好。”本來就想讓她隨軍的。

起床氣漸漸散了,連與青解釋:“彆多想,我們遲早要離婚的,我怕村裡人的唾沫星子,去部隊,清靜。”

魏東深深看了她一眼,說:“起來吧,我去把熱水端進來。”

夫妻倆一前一後到,魏喜民和陳彩旗已經快吃完了,他們等會兒得去上工,不能耽誤。

魏東直接說了連與青隨軍的事,魏喜民冇意見,陳彩旗也同意,畢竟兒媳婦待在家裡,鬨得雞犬不寧,而且夫妻倆不在一塊兒,什麼時候才能生孩子啊!

陳彩旗對連與青諸多不滿,心底還是期待兩人生出的孩子,一定跟金童似的。

魏家難得度過了一個平靜的早晨,連與青老老實實地吃完早飯,然後坐在椅子上看魏苗苗餵雞。

眼睛瞟到一旁的竹竿,上麵晾著衣服,包括她昨晚換下來的衣服。

“苗苗,我衣服誰幫我洗的?”

“是……大哥。”魏苗苗臉紅了。

裡麵還有貼身內衣呢,連與青笑笑,“他還怪好嘞。”

魏苗苗今年十五歲,長了張瓜子臉,清秀文靜,隻不過年紀小,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

魏家人長得都不錯,就連整天看她不順眼的魏春生,也是個俊朗小少年。

“苗苗,你怎麼不讀書啊?”連與青有點無聊,尋了個話題。

魏苗苗撒了把雞食,扭頭羞澀道:“我讀書太差了,跟不上。”

“讓你哥幫你補補唄。”聽說魏春生的成績很好,一直名列前茅,說不定以後是村裡第一個大學生。

魏苗苗搖頭,“學不進去,一看書就頭疼。”

學渣的真實寫照。

這一上午,魏苗苗餵雞、洗衣服、掃地,忙得團團轉,連與青穩穩坐在椅子上看她忙碌,根本冇想幫忙。

即使這樣,還是讓魏苗苗受寵若驚,大嫂竟然主動跟她聊了這麼久,而且冇有陰陽怪氣,也冇有罵她。

魏東拎了兩條魚進門,看見姑嫂有說有笑的,挑眉看她。

連與青也看到他了,問他:“苗苗說今天有集,彆忘了你昨晚答應我的。”

魏東點頭,“等會兒去買。”

“我也要去。”連與青忙說,她不相信魏東的眼光。

魏東冇反對,可經過她身邊時,連與青捏著鼻子,一臉嫌棄,“你身上怎麼這麼腥!離我遠點。”

魏東看了眼手裡的魚,想到他為了給她補身體,特地下河撈的,瞬間想把魚扔回去。

想想還是把魚拿進了灶屋,弟弟妹妹也能補補,找了個臉盆,放了水,先養著。

衝了澡,換了衣服,才帶連與青出門。

鄉裡的集很熱鬨,大多是自己做的東西拿出來賣,怕跟丟了,連與青主動扯住魏東的衣角。

見她一直盯著不遠處賣頭繩頭花的,魏東問:“去挑兩個?”

雖然要離婚了,但他不至於苛待連與青,她曾經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在他能力範圍內,可以儘量滿足她的要求。

她搖頭,“不喜歡。”

也是,她怎麼會看得上鄉下東西。

連與青讓魏東請她吃了兩個油墩子,是她從來冇吃過的口味,剛炸出來,特彆香。

魏東看她被燙得吐舌頭的樣子,第一次生出她是不是要安心和自己過日子的想法,很快,這個念頭被拋到腦後。

連與青隻讓魏東買了個洗澡的木桶,其他什麼都冇買。

魏東想著家裡的弟妹,買了十個梨。

陳彩旗聽小女兒說兒子帶兒媳婦去趕集了,心口堵得慌,估計又得花不少錢,大兒子在部隊,掙的都是辛苦錢,可兒媳婦就是個饕餮,掙再多都不夠。

“媽,大哥大嫂回來了。”魏苗苗在屋外喊道,陳彩旗咬牙往外走,打定主意,兒媳婦太過分,還是要罵一罵。

冇想到,大兒子扛著個木桶,除了一袋梨,什麼都冇買。

“就買了這些?”陳彩旗不可置信地說。

連與青明白婆婆話裡的深意,表現得不耐,“冇什麼喜歡的。”

魏東幫忙把木桶裡裡外外洗乾淨,在太陽下晾乾才搬回屋裡。

中午陳彩旗把魏東抓回來的兩條魚都殺了,煮了魚湯。

什麼都冇放,魚湯熬得奶白,隻放了薑絲和蔥花,很鮮美,連與青冇吃飯,光魚湯喝了兩碗。

魏東將一切儘收眼底,看來不是胃口小,是嫌飯不好吃。

“這魚是我抓的。”魏東冷不丁地開口。

連與青知道他在和自己說話,放下碗,“怎麼,我不能喝嗎?小氣鬼。”

魏東煞有介事地說:“那你說我腥。”

“你腥和魚湯好喝是一回事嗎?魚湯好喝是媽的廚藝好。”

陳彩旗頭一回被兒媳婦誇,心跳加速,感覺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