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蕭景炎回道:“不錯,太後問這個做什麼?”

“男的女的?”

“自然是男的。”

“不成!找一女侍衛,代替他的位置!”

蕭景炎微微皺眉:“這是為何?鹿鳴做事周到,兒子用得順手,母親為何要找人取代他?”

做事周到?

用得順手?

這怎麼行!

“不行,有這個鹿鳴在,哀家就抱不了孫子了!”

西太後言辭堅決,似無一絲周旋餘地。

蕭景炎不懂女人心事,隻覺得西太後在胡鬨。

蘇芷染看著西太後臉上神情,卻覺得熟悉極了。

這不就是一個老媽發現兒子床底下有好多劉備時候,鬼鬼祟祟,又想說又不好意思說的表情嗎……

西太後想要抱孫子,這個蘇芷染完全能夠理解。

齊王比蕭景炎年紀小了三歲,都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了。

可蕭景炎卻膝下虛浮,無子無女。

太後天天盼著縱享天倫,可惜自家兒子卻總不讓她如願……

可為什麼西太後的重點一直在鹿鳴身上?

又想給蕭景炎換個女侍衛。

這和鹿鳴有什麼關係?

難道?

西太後覺得蕭景炎有斷袖之癖?

啊這……蘇芷染戰術後退了一步……

也就隻有親媽敢想這個,敢說這個。

若是旁人敢在他麵前如此言說,怕是會被蕭景炎挫骨揚灰!

這麼活潑跳脫的親媽,怎麼會生出這麼呆板無趣的兒子……

基因這種事,真是神奇……

蕭景炎如今二十有三,家中雖有不少妾室,卻從未有過孩子。

他不醉心於男女之事,卻整日和侍衛、下屬廝混在一起,彷彿喜歡男人更勝過女人。

這更加深了西太後的懷疑。

眼見蕭景炎眉頭漸深,蘇芷染適時開口道:“太後,妾也以為鹿鳴恪儘職守、儘心儘責,是個難得的忠心之人。”

西太後越發恨鐵不成鋼。

“媳婦!你竟和他站在一條線上?”西太後捶胸頓足。

蘇芷染微微一笑:“我既嫁給了王爺,便自然是王爺的人,與王爺站在一處,乃是妾之本分。”

西太後與蕭景炎聽了後,竟是用同款表情看著蘇芷染。

兩人眼中帶著三分疑惑,三分揣測,三分遲疑。

卻冇有半分深信。

見到這樣的表情後,蘇芷染才確信,這兩人,確實是母子!連看人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

西太後有一搭冇一搭地催著蘇芷染快生孩子。

蘇芷染有一搭冇一搭地應著。

蕭景炎全程很安靜,彷彿他就不在這未央宮裡一般。

半個時辰後,西太後累了,賞賜了些東西就催他們離開。

這禮物由專人會搬到馬車上,倒不需要他們兩人煩累。

蕭景炎和蘇芷染離開未央宮後,又去到一處偏殿。

進到偏殿後,蕭景炎轉身對蘇芷染說道:“你在此處等我,我去辦些事情。”

大約是怕蘇芷染給自己惹事,又補上一句。

“深宮內院,若有一處行差踏錯,便是粉身碎骨的罪過!”

蘇芷染低眉順眼道:“妾在此處等著王爺,絕不會亂跑!”

等蕭景炎走後,蘇芷染喃喃自語道:“在你娘麵前和鵪鶉一樣,在我麵前卻張牙舞爪……切……”

說完,她站起身,大搖大擺走到了偏殿中央。

偏殿的桌椅上擺著瓜果點心,香噴噴的,誘人的很。

“吃塊點心,不算行差踏錯吧……”

蘇芷染拿起一塊椰子酥放到嘴裡,頓時口中充滿了椰子香甜氣息,一口咬下,椰子酥中夾雜著的果醬充盈滿口腔之中,讓蘇芷染幸福感爆棚。

吃完之後,她又將目光轉移到了旁邊的果盤上。

果盤裡的荔枝、枇杷等物不算稀奇,最稀奇的,是十顆豔紅明快,閃著光澤的櫻桃。

櫻桃是舶來品,需坐船五日,運到港口,再用快馬冇日冇夜跑三天,才能送到京城。

為了保證櫻桃的新鮮度,館驛在不大的箱子裡,塞滿了棉花與櫻桃。

而且棉花塞得比櫻桃多。

往往一個箱子中,大半箱都是棉花,隻有小半箱是櫻桃。

故而櫻桃比黃金貴重,便是品階低一點的妃子也未必能夠嚐到櫻桃的滋味。

“吃顆櫻桃,不算行差踏錯吧……”

蘇芷染滿臉幸福地拿起一顆,兩顆,三顆……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櫻桃已經都吃完了。

椰子酥少了一塊,看不出來,但一個果盤裡的櫻桃都冇了,就太明顯了。

但蘇芷染並不慌張。

她把剩下的荔枝與枇杷往裡麵攏了攏,堆成一個小山樣。

又把櫻桃的核儘數收集起來。

偏殿中的窗台上擺著一個小盆栽。

她在盆栽土中挖了個小洞,再將核都丟進去,埋起來。

消滅完罪證之後,蘇芷染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正想找地方擦擦手。

卻聽門外傳來了稀稀落落的腳步聲。

蘇芷染以為靖王回來了,立刻擺出一副恭順的模樣,低頭,立在窗邊。

門被打開。

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外傳來,由遠及近。

蘇芷染想著,蕭景炎怎麼帶了這麼多人過來?難道我犯事了?吃幾顆櫻桃不至於有這麼大罪過吧……

這時,一雙明黃色的腳進入蘇芷染視線中。

正黃色的靴子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龍紋,蘇芷染縱使不數,也知道上麵的龍長著五個爪子。

她隻覺得膝蓋一軟,立時跪下。

可膝蓋實在太軟了,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頓時,跪下變成了趴下。

眼前立著皇帝蕭晨祀,趴下又變成了抱住。

蘇芷染趴下瞬間,雙手下意識地抱住了眼前皇帝的大腿。

這世上最粗的大腿被蘇芷染抱住,蘇芷染心中毫無喜悅,甚至有點想哭。

完了,死定了!

罔顧法紀,君前失儀,大不敬!

樁樁件件,都是死罪!

完了,隻因為抱了皇帝大腿就被殺……她簡直就是穿越者之恥!

果然,蕭晨祀身邊太監厲聲說道:“靖王妃,你這是做什麼?”

蘇芷染立刻跪下,低頭求饒道:“皇上,妾因皇上聖駕恭迎,一時驚喜,故而衝撞到了皇上,請皇上海涵大量!”

她未曾抬頭,卻聽到了頭頂那個男人的輕笑聲。

他笑了?

他在笑?

可是他的笑並非是原諒或是暢快的笑聲,而是彷彿得償夙願般勝利者的淺笑。

蕭晨祀一向與靖王不善,卻無法扳倒靖王。

既無法對靖王下手,便會對靖王身邊人下手!

完了,蕭晨祀想要殺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