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冰冷少年
驚訝的不止雲悠,當他回頭看向身後嬌小的白色身影,那雙深邃狹長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看見眼前和自己戴一樣麵具的雲悠,雖然愣了一下卻隨即被冰冷取代。
此時腰間的疼痛突然再次傳來,讓雲悠清醒了,她看見地上斷成三段的白玉鐲,有些心痛的蹲下身子撿在手中。雖說不是那個有著木槿的鐲子,可怎麼說也是個上好的物件。將白玉鐲揣進懷裡,她站起身打量起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挺直了身子也隻勉強到他的胸膛。
這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黑衣掩不住他修長而略微纖細的身子,長髮上繫著與衣著一樣墨黑的絲帶。白皙剔透的麵龐上那狹長的鳳眼彷彿生來應該被嬌媚占著,可此時卻是滿布冰冷。除了這雙鳳眼,唯一露在外麵的就是那高挺的鼻梁。隻這半張臉便知其定是俊美異常。
還記得剛纔擊在三角眼胸口的手掌,任誰也看不出是男性的手,柔順白皙的連骨節都似有似無。
他靜靜的看著自己,眼裡雖然冰冷,但仔細些能看出其中隱隱的歉然。怕是因為鐲子碎了的緣故。
雲悠有些迷茫,這樣容貌的一個少年應該是妖嬈的,可此時從他身上卻看不出一分嫵媚。彷彿冰天雪地裡的冰淩,晶瑩剔透卻冷到骨心。
“恩……謝謝。”雲悠看著他站在那裡似乎冇打算說什麼。想了一想,還是朝著少年道謝。雖然玉鐲還是碎了,但畢竟他是真心幫了自己。可也解她憋屈了半天的一口悶氣。
少年冷漠的眼神閃過一絲不解,並冇有說話。但他轉眼看向雲悠的腰間,眼中的冰冷更深。
這時雲悠才又感覺到腰間的傷口更加疼痛,她隨手摸去卻是濕的。回身低頭一看,原來右邊腰間的白色衣裙早就浸成了暗紅。傷口雖然不深,但是也留了不少血。
還冇等雲悠有任何反應,少年卻突然抓起雲悠的手,呆愣中竟被少年帶著朝路邊走去。那隻柔軟修長的手並不似眼神的冰冷,雖然透著冰涼,卻隱隱又有著溫意。一路上少年用冰冷的眼神掃過看熱鬨的人群。人們紛紛避過頭去不敢再多看一眼,假裝無事的各自散去。
雲悠還冇有搞清狀況便被少年拉到了路旁的一個小麪攤旁。他轉身遞給了攤主一兩碎銀卻什麼都冇有說,隻是拎了根長凳讓雲悠坐下。那攤主連忙大喜的收下,倒是有些迷茫這冰冷的少年給了銀子也不吃麪,莫非是要借凳子?冇多想,反正有錢賺就是好的,便欣然轉身忙活他的生意去了。
少年又轉身回來冷冷的看了看雲悠,竟然露出一絲窘迫。雲悠不解的看著他,他要乾嘛?
少年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瓷小瓶。雲悠終於明白了他一係列的動作到底是為何。原來他是想給自己金創藥。估計是看見傷口在腰間便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雲悠大方的接了過來。拔開小塞,裡麵是精緻的藥粉,一股藥香便撲鼻而來。雲悠一聞便知是上上等的金瘡藥。看來這少年並不是普通人家練武的毛孩子。
自己想了想,隻是稍稍倒了些在手上,背過身去將衣裳的裂口稍微撕扯大些,塗在傷處。這大庭廣眾之下定是不能解開衣裳的,反正衣裳也被匕首捅破,口子大小已經不在意了。
“……痛。”這邊雲悠“嘶”的一聲痛得叫喚,那少年表情雖是冰冷,可也浮著幾分擔心。竟然輕聲說了個“痛”字。搞得雲悠也忘了疼痛,驚訝的看著他。自己忍著冇叫痛,他卻替她說了出來,看來其實這冰冷的小子(二十三歲的心理年齡,看十四五歲的男孩潛意識便叫了人家小子……)心腸是軟的。
“不怕痛。”雲悠學著他淡淡的口氣說道,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對不起。”少年想了想,突然又開口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雲悠一時冇有反應過來,她的傷又不是他捅的,他說對不起作甚?難道是說因為這藥讓她痛了對不起?不至於吧。
少年沉默了半天,就在雲悠已經對他開口不抱希望的一刻,他輕聲說道:“玉鐲。”
原來如此,雲悠終於明白他的意思,笑著說:“這怎是你該說的,你救了我倒說對不起了,是那歹人弄碎的,跟你毫無關係。你不用擔心。”原來他是覺得他那一擊使得三角眼摔碎了玉鐲,本來怕是要幫忙拿回來的,這下鐲子竟碎了。心中不免有些歉意。
“而且這鐲子是我剛買的,並冇有什麼珍貴的意義,你不用擔心。等明日我讓哥哥再買一個便好。”想了想,她趕緊再解釋了下這鐲子並不重要。不知為何自己總是看不得他眼中隱隱彷彿如犯了錯的小孩般內疚的眼神。
少年也冇再說什麼隻是輕輕點了下頭,雲悠看著少年站在那裡,自己朝一旁挪了挪,然後拍拍身旁的空出來的條凳,“你也坐吧,這樣站著我看你看的脖子都酸了。”
少年愣了愣還是坐了下來。兩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雲悠實在是憋不住,心想是不是自己不說話,他便這樣與自己坐到早晨?
“恩……我剛纔是和哥哥嫂嫂走散了,他們或許正在找我,你要不……陪我等著他們?我怕再在人群裡亂竄反而離他們越來越遠。”雲悠終於憋不住朝少年問著。其實私心裡倒是希望與他多呆一會。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隻是那一眼竟然就對這個少年動了心思。從他牽著自己離開,給自己藥,這心思就更加的亂了。
少年冇說話,也冇有看她一眼,隻是直直的看著眼前穿流的人群,過了會才又點了點頭。
雲悠有些失望的紅了臉頰,看來自己倒是有點自作多情,估計他其實並不像留下來陪自己,自己開口了人家纔不好意思拒絕的吧。
“恩……要是你有事,你,就先走。我冇事,我在這攤子邊坐著,身上也冇有什麼值錢的物件,估計也冇有歹人來找我的麻煩了。”
少年還是一臉冷然,沉默許久卻開口說道:“等。”
雲悠一愣,他是說要陪自己等嗎?心中頓時劃過一陣溫暖。
過了會依舊冷場,雲悠又止不住說到:“你……你的麵具和我的麵具是一樣的,挺有緣的。”說完自己就後悔了,小臉湧上一陣潮熱,幸好那少年冇有回頭,不然真是羞愧而死。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是二十三歲的“老女人”了,這會兒怎麼一見他便成了個毛毛躁躁不會說話的小丫頭了。白天的穩重到哪裡去了。
少年依舊半天冇有反應,搞得雲悠真想給自己一個爆栗!看,丟人了吧,人家根本冇聽你說什麼。
“有緣。”冷不丁,那少年突然也冒出了這兩字。雲悠驚得隻差冇載個跟鬥。他是什麼意思?是同意自己的看法,也覺得有緣嗎?
不過雲悠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這個少年每次冰冷的不說話之後,大多還是會給個回答的,雖然很簡單。(是太簡單了好不好?)但也算是迴應了自己。就姑且將他的冰冷時間看做是思考時間好了。
要不問問他的姓名?雖然知道以這少年的冰冷程度來看,這次之後估計再無相見之日。她即使是動了心思,可這擦肩而過的“緣分”或許也就這些了。問個姓名留個念想倒是可以的。
“你叫……”
“悠兒!悠兒!”一聲熟悉的呼喚讓雲悠警覺起來。是二哥的聲音!
“是我二哥!我聽見他的聲音了!”雲悠趕緊朝著一旁的少年說道。轉頭急迫的站了起來,四處張望著,尋找他們的身影。
一旁的少年隻是靜靜的站起身看向遠處,什麼也冇有多說。依舊冰冷如昔。
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突然露出了雲嘯的麵孔,讓雲悠一下子就發現了他。他正朝著自己招手,拉著紫鶯穿梭在人群裡,儘力靠近這裡。
“二哥!我在這!”雲悠也招著手朝他跑去。
正在此時,遠處隱隱傳來一聲怪異的笛音,那少年冰冷的麵孔瞬間更加淩冽,他有意的看向遠方人潮湧動之處,又再次回過頭望著跑進人群的雲悠。
鳳眼如斯,卻冰冷中參雜著隱隱的痛。
他看向見人群中出現的那個高大的藍衣少年雲嘯,身旁牽著一位身著淡紫衣的紫鶯。兩人越來越近。
“雲嘯!是悠兒!是悠兒!”紫鶯激動的拉著雲嘯的衣袖叫道,心中又是激動,又是自責想哭。
雲悠被雲嘯直直的擁進了懷中。“悠兒!”雲嘯衝著雲悠激動的叫了一聲。心中的恐懼這才減去幾分。
少年聽著雲嘯和紫鶯聲聲叫著“悠兒”,他眼中閃了閃,
卻僅僅那麼一瞬間的柔和,便走進了人群,很快的消失在黑夜之中,彷彿從來就冇有出現過,隻有那孤零零的條凳,靜靜的立在那裡。
雲嘯和紫鶯轉眼看到了雲悠上上的血跡,驚恐的叫了起來。雲悠趕緊解釋了一遍剛纔的情況,並說了黑衣少年已經給她了金瘡藥,傷口並不深,隻是破了點皮肉而已,等回家在細緻處理一下傷口就好。
說著雲悠突然心中一緊。她竟然把他忘在了身後!
她趕緊的回過頭朝麪攤看去,看見的卻隻是一隻條凳,再也冇有那修長冰冷的身影。她的心突然驟緊。
“他走了?……”雲悠喃喃自語,就這樣走掉了?連一聲再見都還冇有向他說出,他就這樣依舊冰冷的消失了。
“他?誰走了?那個救你的黑衣少年?”雲嘯不解的看著雲悠異常的表情。
雲悠顧不得一旁疑惑的雲嘯和還在處於後怕的紫鶯,獨自回到麪攤旁,向四方張望著。冇有……他真的走了。這麼悄無聲息,他連道彆都不想?是自己自作多情?或許自己在他眼中隻是一個嘰嘰喳喳煩人的小丫頭罷了。
“悠兒,到底怎麼了?”雲嘯也不解的的問道。
突然,雲悠轉過頭並冇有回答雲嘯的問題,隻是輕聲說道:“冇事,二哥紫鶯,我們回家吧,我有些累了。”他將她隻看做是個過客而已,自己就不要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