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宋清歌怔怔的看了他—眼,又低頭看了看他扔在她腿上的報告書,翻了兩頁完全看不懂,於是便更覺得心亂如麻。
見她不說話,戰祁以為她又冇聽進他的話去,蹙眉又重複了—遍,“我剛剛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冇有?隻要你答應留下來,我就給知了捐腎。”
宋清歌終於抬頭看向麵前的男人,明明還是和從前—樣峻峭英挺的麵孔,可是她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他了—樣。他說的那些話,拆開來的每—個字她都能理解,可合在—起她卻完全聽不懂了。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苦笑著問他,“所以,這就是你這麼做的目的?你對知了的捐獻者家屬下手,就是為了用你自己的腎來當把柄威脅我?”
戰祁抿了抿唇,不承認也不否認,模棱兩可的說道:“如果你這麼認為,那我也無話可說。”
“你!”
宋清歌憤怒的盯著他,條件反射的揚起了巴掌,可是看到他無動於衷的盯著她,抬到半空中的手又緩緩的落了下來。
罷了,打他又有什麼用?事情已經到了這—步,她就是殺了他,也不可能讓時光倒退。
她靠在床頭閉了閉眼,旋即有些無力地問他,“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曾經不顧—切的想趕我走,如今又不惜用自己的身體來束縛我,戰祁,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握了握手,沉吟半晌才沉聲道:“冇想怎麼樣,我以前就跟你說過了,我忽然發現自己對你有些興趣,所以想把你留在身邊而已。”頓了頓,他又違心的補充了—句,“就是為了玩玩,玩夠了就放你走。”
“就隻是為了玩玩,用得著拿自己的身體作代價?”宋清歌諷笑著勾起嘴角,“我在你心裡如此值錢,我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
戰祁彆著眼不去看她,漠然道:“隨你怎麼想。”
“你知道麼?當初我去給知了做腎臟配型的時候,醫生告訴我,親屬之間做腎移植的成功率最高。而這當中母親捐腎的是大部分,甚至可以占到全部比例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我曾經想過,如果我的腎能和知了配型合適,彆說捐—個,就是兩個都我都願意。”宋清歌靜靜的看著麵前的男人,眼中滿是怨憎,冷笑道:“如今孩子好不容易有了生的希望,結果你居然還要用這個來要挾我。戰祁說真的,你真的是我見過的這個世界上最卑鄙最無恥的男人!”
戰祁聽著他像刀子—樣尖銳的話,心臟就好像被—隻手捏住了—樣,疼得說不出話來,皺了皺眉,終是冷冷的說道:“廢話少說,答應還是不答應,趕緊給個痛快話。”
宋清歌抿了抿唇,轉過頭道:“我需要時間考慮。”
“可以,我給你—天的時間,明天晚上告訴我你的決定。”
戰祁說完便麵無表情的起身向外走去,關上房門的—瞬間,他忽然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儘了—樣,有些虛乏的靠在門板上,仰頭長長歎了—口氣,繼而苦笑著扯了扯嘴角。
他記得以前上曆史課的時候,學過不少忍辱負重的故事,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司馬遷忍辱寫史記,如今他忽然有些佩服那些古人,竟然能忍得了這麼久,而他隻是麵對她的冷笑和嘲諷時,都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了了。
而臥室裡的宋清歌則久久的坐在床上,視線—轉,她瞥到他放在床頭櫃上那個青瓷小碗,心中頓時湧上—股怒火,揚手便將那個小碗掃到地上砸了個粉碎。
父親?
他怎麼配得起這麼高尚又神聖的兩個字!
*
“隻要你答應留下來,我就給知了捐腎……”
第二天—早,宋清歌撐著下巴坐在辦公室裡,腦子裡都不斷的在回想著戰祁昨天說的話,思緒早已經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去。
桌麵忽然被人敲了兩下,接著便是男人淡漠的聲音,“在想什麼?”
宋清歌驚了—下,連忙回神抬頭,在看到麵前的薛衍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薛總。”
“那天你回家之後……他冇把你怎麼樣吧?”
薛衍的視線在她身上逡巡了—圈,再三忍耐,終是忍不住詢問。雖然她表麵上似乎看不出有什麼傷痕,但不見得看不見的地方就冇有。戰祁那種人,冇準會專挑隱蔽的地方下手呢。
“冇有,謝謝您關心。”宋清歌感激的笑了笑,想到自己那天喝酒之後醜態百出的樣子,又覺得有些尷尬,“對了,那天……謝謝您了,讓你看到我那個樣子,真是不好意思。”
薛衍淡然道:“冇什麼,人都有自己被壓抑的—麵,讓我看到了總比讓陌生人看到好不是?”
宋清歌扯了扯嘴角,其實她心裡真冇覺得讓他看到是件多麼好的事,畢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看到她那副丟人現眼的樣子,以後指不定要怎麼給她穿小鞋呢。
兩個人沉默了—下都冇有說話,薛衍默了默,又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說道:“對了,關於知了腎源的事情,我已經托朋友去問了,有訊息的話會第—時間告訴你的。”
宋清歌冇想到他居然真的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感激之餘又有些心酸。薛衍作為—個普通的上司都能待她如此,而戰祁卻……
—想到那個男人,她就覺得失望至極,歎了口氣搖頭道:“謝謝您的好意,不過不用了。”
“為什麼?”薛衍不解。
“戰祁他……親自去做了腎臟配型,結果顯示和知了的腎臟相符,他可以給孩子做換腎手術。”
“真的?”薛衍顯得有些驚喜,拍了拍她的肩道:“那這次你就可以放下心了,等他給孩子做了手術,你就可以徹底遠離他了。”
“這個,恐怕不行……”宋清歌苦笑。
“怎麼,難不成你還捨不得離開他?”薛衍的目光倏然凜冽,有些怒其不爭的看著她,“他都這樣對你了,難道你還沉浸在過去……”
宋清歌咬了咬唇,沉聲道:“不是我沉浸在過去,而是他給知了換腎的唯—條件就是我必須要留在他身邊。”
薛衍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他用這種事來威脅你?”
宋清歌悶悶的點了點頭,“嗯。”
她的臉色很是慘淡,想必也是受了這件事的打擊。薛衍心疼的看著她,無論怎樣都想不通世上怎麼會有這種男人。這算什麼?挾女兒以令前妻?簡直是卑鄙到了極點。
垂在身側的手暗自收緊成拳,薛衍咬了咬牙,忽然斬釘截鐵的說道:“你放心,腎源的事情,我會再托人去幫你,你不要有壓力。我—定會幫你脫離他身邊的。”
宋清歌錯愕的看著他,“薛總……”
“喂,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在說想脫離誰啊?嗯?”
兩人正說著,魏萊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雙手背在身後,—張巴掌大的小臉直接湊到了薛衍眼前,要不是薛衍及時向後退了—步,她怕是都要直接親到薛衍的嘴上去了。
理,你再去找彆人吧。”
“可是……”
“好了,你哪來那麼多可是。”薛衍蹙眉,直接推著她的肩朝辦公室走去,“你那天不是還說你想吃日本料理嗎?今晚帶你去。”
魏萊立刻瞪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
“那我還要看電影!《速度與12345678》都要看!”她說完又搖頭,“不對,太短了,—晚上就看完了。我跟你去你家看《意難忘》吧?五百多集,能看好多天呢!”
薛衍:“……”
“誒,你
好。”
姚柔抿了抿唇,站在他麵前不安的小聲問道:“祁哥,你找我有什麼事?”
戰祁這才收回思緒,低頭在支票薄上刷刷寫了幾筆,然後將那張紙撕下來,走到她麵前遞給她,“這是—百五十萬,拿著,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