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項忠?”

刑部右侍郎江淵,眉頭皺到了一起。

“江卿,何故如此?”

朱祁鈺對於江淵還是看中的,畢竟江淵在大是大非上拿得準。

江淵和第一個提出南遷的徐珵本是好友,可是他不因私廢公,堅決反對好友的逃跑主義、投降主義。

“殿下有所不知!”

江淵對著朱祁鈺一拜。

“這個項忠,本是我刑部官員。”

“項忠是浙江嘉興人,於正統七年中的進士,起初為刑部主事,後來進階員外郎。”

“之前天子禦駕親征,項忠也在隨駕行列之中。”

江淵先是對著朱祁鈺介紹了一下項忠的具體情況。

“項忠後來在土木堡被俘,瓦剌人命他餵馬,他乘間挾兩馬南奔,這才得以逃脫敵手。”

“後來,馬匹累死,項忠又馬徒步七天七夜,這纔回到了京師。”

作為刑部副長官,江淵對於刑部官員很是瞭解。

“孤是問你,你在聽到項忠的名字後,為什麼會有詫異神色?”

朱祁鈺覺得,江淵的回答是牛頭不對馬嘴。

“臣是覺得,有些人有些事,不得不防。”

“項忠這次逃回來的經曆,隻是他個人的一麵之詞,冇有他人可以從旁佐證。”

江淵的話,隻說了一半。

“江卿,過慮了!”

朱祁鈺聽明白了,江淵這是擔心項忠投敵,回來做做奸細。

對此,朱祁鈺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土木堡之敗,非是將士之過,乃是王振禍及三軍。”

朱祁鈺,再一次幫朱祁鎮圓謊。

“孤覺得,項忠被瓦剌俘虜,而不是力戰而亡,雖然名節有虧,也是被迫無奈之舉。”

“他若是投降了瓦剌,就不會千裡迢迢的輾轉南下回國。”

朱祁鈺隻是說出自己的想法,他冇有責怪江淵的意思。

“李陵事件,是華夏曆史上的一根刺,讓不少人一直疼痛著,鯁骨在喉,舌根發癢,忍不住感慨議論一番。”

“李陵以五千步卒橫掃匈奴,殺傷之敵數倍於己,外無救援,內有叛徒。”

“李陵投降匈奴後,漢武帝滅李氏滿門,而李陵手握匈奴大軍,卻未因家仇被攻打故國。”

“孤覺得,李陵於國無愧,是漢武帝愧對李家!”

朱祁鈺為了說服眾人,更是用了古時典故來加以說明。

“殿下之言,臣附議!”

於謙站了出來。

“大敵當前,若是我等疑神疑鬼,隻會讓軍民寒心。”

“殿下唯有施以寬厚,才能讓軍民感恩戴德,才能全大明宗廟。”

於謙說著說著,就用一種看壞人的眼神,投向了江淵。

“於謙之言,在理!”

朱祁鈺知道什麼叫做外行領導內行,也知道外行領導內行,容易出亂子。

所以京師保衛戰,朱祁鈺隻打算藉此機會撈取政治資本,提升個人名望和勢力。

對於沙場大事,朱祁鈺還是決定放權給於謙。

曆史上於謙帶著大取得了勝利,朱祁鈺覺得自己冇必要去和於謙爭。

放著靠譜的於謙不用,朱祁鈺冇那麼傻。

朱祁鈺不是朱祁鎮,他不允許自己玩砸了。

“不過江卿之言,也是為國為民。”

“我大明得天下,治下臣民可不是隻有漢人,就連蒙古人在朝為官者也是不少。”

“非是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為之。”

朱祁鈺這話,照顧了江淵的顏麵,也說出了實際情況。

無論哪一個民族和王朝,都不可能讓每個人滿意,都會湧現出叛徒。

英布、呂布、侯景、安祿山、石敬瑭、秦檜、張邦蒼、吳三桂、汪精衛……

就連土木堡之變中,也出了太監喜寧。

“盧忠,孤升你為錦衣衛千戶。”

“你帶人巡視京城,凡有投敵叛國者,無論官職高低,無論漢蒙苗瑤,一律誅三族!”

朱祁鈺開始往錦衣衛安插親信了。

原本曆史上的盧忠,後來也是成了錦衣衛,而且官職比五品的千戶隻高不低,為錦衣衛第一人的三品指揮使。

盧忠對朱祁鈺很忠心,奈何他還不夠狠。

為了幫著朱祁鈺解決掉朱祁鎮,盧忠策劃了有名的“金刀案”。

隻不過盧忠冇能成功給朱祁鎮落實複辟的罪名。

擔心被打擊報複,盧忠還意圖通過裝瘋賣傻,來保全自己的性命。

然而在朱祁鎮真的奪門複辟後,朱祁鎮還是讓人把盧忠抓了起來,他的裝瘋冇能自救,換來的是被淩遲處死。

既然盧忠忠心自己,朱祁鈺就會重用他。

隻不過鑒於盧忠纔能有限,朱祁鈺還打算教教他怎麼成為一個優秀的特務頭子。

“臣,領旨謝恩!”

盧忠歡天喜地。

“殿下,錦衣衛助力王振專權,請殿下莫要以錦衣衛為爪牙!”

進諫的是吏部左侍郎何文淵。

何文淵這個人,這是第二次當吏部侍郎了。

之前在對西南用兵一事上,何文淵稱南陲一彈丸之地,疆裡不過數百,人民不滿萬餘,得其地不可居,得其民不可使。

他主張宣揚聖化,使之感虞舜之敷德,仍然頑固不訓,再讓雲南官軍伺機討伐。

因為這些不當言論,何文淵因疏議不當被捕入獄,後以疾告歸。

還是朱祁鈺監國後,再一次把何文淵官複原職。

“何卿,孤知你是纔回京師,想以保家衛國為己任。”

“然而錦衣衛乃是天子耳目,你不可進言。”

朱祁鈺這是給何文淵扣了一頂為國為民的大帽子,也是在說他能夠理解何文淵急著用功勞來洗刷之前的恥辱。

不過在錦衣衛這件事上,朱祁鈺的態度很堅決。

錦衣衛收拾的大多是文官,士大夫們當然希望錦衣衛勢弱。

要是能夠把錦衣衛解散,那就更好了。

“盧忠跟在孤身邊多年,忠勇可嘉、全力侍奉,孤不過隻是給他一個千戶,於情於理皆無差錯。”

朱祁鈺這個時候還需要仰仗這些重臣,所以朱祁鈺選擇放低了自己的姿態。

“臣非是對錦衣衛有成見,隻是勸說殿下廣佈仁政。”

何文淵見到朱祁鈺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他連忙借坡下驢。

“好,咱們言歸正傳。”

“對於從瓦剌逃回來的項忠,孤觀其頗有勇武之風,孤命其轉入中軍都督府,任斷事官一職。”

“項忠能偷馬逃回,說明他馬術高超,能文能武。”

“項忠原本又是刑部員外郎,精通於斷案刑罰。”

“這五軍都督府中軍斷事官一職,項忠完全可以勝任!”

朱祁鈺說的合情合理,讓人無話可說。

朱祁鈺本來就不希望明朝在經曆京師保衛戰後,兵部接管五軍都督府的軍權,所以他會儘力去扶持武將。

而項忠這個人,就是朱祁鈺為了提升五軍都督府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