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難伺候(一)

“小姐,請問你要抓什麼藥?”百草堂的夥計看見有兩個姑娘走進門,熱情地迎了過來。

薛青媛微微搖了搖頭,淺笑,“我不是過來抓藥的,我過來是見你們家主子的。”

店鋪夥計倒是一個精明的,想了想,低低說道,“小姐請稍等,我這就去請我們家掌櫃。”

大約等了半盞茶的時間,一個摸約二十多說的青衣男子跟著夥計走了過來,笑著說道,“小姐,請隨我去內堂。”他的臉上透著恭敬。

薛青媛踏進書房的門檻,玉石鑿花,點翠成葉,一直延伸到桌案,桌案上各種各樣的狼毫懸掛於筆架,宣紙堆砌,水墨暈染。

突然,一本書砸向她,薛青媛連忙用手去擋,書掉落在地上。

“拿去看,什麼時候全部背出來了,什麼時候再來百草堂找我。”蕭子策從書架後麵慢慢地走了出來。他身著白衣,那清俊絕倫的臉龐,如墨般的長髮無不彰顯著他的俊美。

薛青媛慢慢地彎下腰把書撿了起來,微微點了點頭,“那我告退了。”她的聲音不急不躁,她的神情處之坦然。

蕭子策微眯著眼睛看著她,仿似,什麼事都冇有辦法影響她一般。她那鎮定自若的模樣,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小姑娘。

他挑了挑眉,勾唇淡笑,“我有說讓你走了嗎?坐下,在這裡背。”他的聲音淡淡的,卻異常地清朗動聽。他慢慢在桌案前坐下,眼角的餘光掠過這個有趣的小丫頭。

薛青媛拿著書,坐在了離她不遠處的黃花梨木椅上,她慢慢的把書打開,默默地在心裡開始背起來中藥的方歌。

蕭子策拿起一本書,不過他的目光卻冇有在書上,他想看看這個丫頭是否是真的這般淡然。

薛青媛專心致誌地揹著書上的藥方,壓根就冇有留意周遭的一切,她淡然處之,把自己沉浸在醫書之中。

蕭子策唇邊含笑,眸中的深意愈發地幽深起來。這個小姑娘還真是有趣,第一次見她,絲毫冇有女子的嬌羞,明目張膽地看著他。讓她跟著他學醫,又心不甘情不願的。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直接把他當成不存在。

他倒是見過不少的女子,有蠻橫的,有驕縱的,有優雅的,也有才學出眾的。可是,從來都冇有見過這般多變的一個小丫頭。她規矩的時候,格外的落落大方。她撒嬌的時候,格外的可愛。她鬥嘴的時候,格外的伶牙俐齒。她看見他的時候,格外的光明正大,毫無顧忌。

他勾了勾唇角,清冷的臉上揚起了淺笑。許是看了這麼多變的她,纔會心血來潮地想要教她醫術吧。畢竟他這一輩子,冇有打算娶妻亦不會有孩子,能有個這麼有趣的丫頭學會他的一身本事,他也冇有什麼遺憾了。

白逸軒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見書房裡麵的兩個人安安靜靜地看著各自的書。

“我說九殿下,你就是這麼教人醫術的?我記得你當初跟著師傅的時候,師傅好像也不是扔了一本醫書給你就了事了呀。”白神醫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

薛青媛放下手裡的書,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對著白逸軒福了福,“白師叔好。”她清眸含笑,明豔動人。

白逸軒挑了挑眉,“你這丫頭倒是個機靈的。”他笑逐顏開,“有不懂的,你若是不敢問他,就問我好了,或者問這百草堂的掌櫃易流雲。”

薛青媛微微點了點頭,“謝謝師叔,我記下了。”她從容坦然地說道,那淡然若水的流雲心性,不免讓人多了幾分好感。

蕭子策的俊容深斂,周身的冰冷之氣,令人下意識的心生畏懼,他冷冷開口,“逸軒,你有意見的話,你來教,如何?”他的聲音不高,卻威凜漸生。

白逸軒聳了聳肩,“我哪能有意見呀。”他敢有意見嗎?這人是祖宗,惹了他,還不知道怎麼折騰他呢。

“可有什麼不懂的?”蕭子策的眉宇間少一抹冷意,倒是顯得格外的溫柔祥和。

薛青媛想了想,輕輕地搖頭,“冇有,隻是我不認得這些藥材。”她如實地說道,眸中帶著一分靈動,帶著一分聰慧。

蕭子策“恩”了一聲,“明日,讓流雲教你辨識藥材。我每月初一和十五會在百草堂。”他優雅起身,“今日,就到這裡,回去把你手裡的書背熟。”

薛青媛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低著頭,輕聲說道,“殿下,我記住了。”

蕭子策看著她,眯了眯眼眸,臉上忽然沉了幾分,瞬間,他唇角勾起了一抹不著痕跡的笑容,清俊的容顏宛如九尺寒冰,“殿下?恩?是你能喊的?”

白逸軒已經往後退了好幾步,這祖宗,這模樣,顯然是怒了。可是,他真的想不明白,他怒什麼?人家小姑娘不能喊他師傅,又不能喊他殿下,喊他什麼?

薛青媛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唇角上揚,淺笑,“不知我應該如何稱呼九王爺?”她鎮定自若,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

白逸軒在心裡對她佩服地五體投地,這世上敢這麼和蕭子策說話的,大概也隻有這個大膽的姑娘了,難怪,難怪,這個祖宗會這般不正常了。

“九王爺?恩?”蕭子策的眉頭微微斂著,眸光微微有些閃爍。

薛青媛咬了咬唇,臉上的怒氣昭然若揭,若不是畏懼眼前這人的身份,她早就動手揍他了。她前世這麼冇有聽說過這九王爺這麼難伺候呢?她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微微一笑,眼中帶著一抹狡黠,喊了一聲,“九皇叔。”

她大姐姐日後是太子妃,她逾越地隨著未來大姐夫喚他一聲九皇叔,也無錯呀。

白逸軒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蕭子策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書房,留下一句,“我冇有你這麼一個大侄女。”

薛青媛深深地鬆了一口氣。

“那個,薛四小姐,他比較難伺候,你彆放心上。”白逸軒笑了笑,“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