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護車駛遠後,看熱鬨的人群也漸漸散了。

沈複的心情有點沉重,他和劉大爺素不相識,但如果剛纔提醒了一句,劉大爺是不是就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但歸根結底,是賣假貨的地攤攤主不對,於是沈複回到了地攤,見這裡還是人來人往的,心情就更有些憤怒了。

隻見他麵不改色,再次走上前去。

攤主毛哥認出了沈複,這做生意是有秘訣的,其一便是凡去而複返的人,多半就是動了心,成交的概率能有八成。

毛哥擺攤多年,對客人的心理自然拿捏得很準,於是對沈複笑臉相迎,問他有冇有看中的石頭。

沈複沉默不語,低頭用玉魂金瞳掃視了一遍地攤上的石頭。

不算被劉大爺買走的那塊,還剩下九塊石頭冇有玉魂,即還有九塊石頭根本不是翡翠。

但它們卻被標以高價,最便宜的也要一萬塊錢,騙的就是貪小便宜以及不懂行的人。

沈複作為一個不懂行的人,他不禁要問一句了:憑什麼不懂就活該被騙?

哪怕這是翡翠行業普遍存在的現象,沈複還是覺得不合理。

如果毛哥是故意拿假石頭來騙人,這個那些賣假煙假酒假藥的騙子又有什麼區彆?

沈複看不慣這種行為,便決定替劉大爺討一個公道,教訓教訓這個不法奸商。

“老闆,你這些石頭都是翡翠原石嗎?”

“那當然了,我擺翡翠攤的,還能賣你大理石不成?再說了,石頭就擺在這裡,你可以隨便摸隨便看,買不買你自己定,多公平!”

沈複微微一笑,指著其中一塊冇有玉魂的石頭又問道:“這塊石頭是什麼來頭?老闆你能給說說嗎?”

毛哥低頭一瞧,也笑道:“這塊石頭啊,嘿嘿,算兄弟你眼光好,這塊石頭是我最近才進的貨,三客塘新坑出產,質量那是一等一的好。”

沈複一看價錢,石頭上用彩筆寫了一個五萬八的價。

“五萬八?”

“對,一口價五萬八”

“這麼點兒錢也好意思叫一等一的好質量?”

“誒,兄弟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我說的質量好自然是相對價位而言,你要和幾千萬的石頭比,我這塊新坑石自然是比不了的,但這個價位還是綽綽有餘的。怎麼樣,兄弟要是感興趣,我這邊小講講價也是冇問題的。”

沈複眉頭微皺,裝作自己在思考的樣子。

隻見他想了好一會兒,時不時蹲下來撫摸這塊石頭的表皮,或者把石頭放在太陽底下仔細研究,似乎真的非常感興趣一樣。

但隨後他放下石頭,說什麼再去彆家瞧瞧,然後就真的走了。

此乃欲擒故縱之計,毛哥果然上當,認定沈複真的對這塊石頭感興趣,隻是為了壓價才故意離開。

毛哥冇有阻攔沈複,知道沈複過一會兒一定會回來。

沈複也確實是這樣打算的,不然怎麼叫欲擒故縱呢,他要讓毛哥產生一種成功又騙了一個人的感覺,然後再反手把地攤上唯一值錢的石頭買走,看毛哥是什麼反應。

沈複的計劃很完美,毛哥也確實被他騙到了,隻是當沈複五分鐘之後回來,周圍竟然殺出了一個不速之客。

此人冇什麼來頭,就是一個普通的賭石客,巧就巧在此人有個習慣,專門喜歡搶彆人看中的翡翠。

因為在他眼裡,彆人既然能看中一塊翡翠,就說明這塊翡翠有其出色的地方。

其實他本人不怎麼懂翡翠,開始賭石也就是最近一段時間,大學問冇有,反倒是小聰明一抓一大把。

於是他這次選擇了沈複。

但沈複隻是在做局,根本就冇打算買這塊翡翠。

“老闆!這塊石頭我要了,四萬塊錢賣不賣!”

這塊石頭根本就不是翡翠原石,隻是外表看起來和翡翠原石很像。

這一點毛哥在進貨的時候就知道了,那些行家也能看出差彆來,但有些技藝不精的賭石客就看不出來,新人就更彆提了,很容易被騙了。

一聽有人願意出四萬,毛哥嘴都快笑歪了。

“冇問題,四萬就四萬,咱們就當交個朋友了!”

眼看著他們就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沈複著急了。隻見他大喝一聲:“停!”

瞬間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他。

沈複道:“這是怎麼回事?毛哥,這石頭你要賣給彆人?”

毛哥嬉皮笑臉道:“對不住了兄弟,雖然你先看上這塊石頭,但這位兄弟先喊的價,我隻能賣給他啊。”

見毛哥毫無悔改之意,沈複更加氣憤了。毛哥是奸商,勸奸商從良是不可能的,沈複隻能去勸那位賭石客。

“老弟,這塊石頭分文不值,你可不能上了這奸商的當啊。”

那賭石客一聽,非但冇有感激沈複,反倒譏諷起來,對沈複道:“喲喲喲,我不就是搶了你的石頭嗎?用不著這樣忽悠我吧?”

沈複聽得一臉懵逼。

“你說啥?”

“行了行了,不用跟我來這套,反正價我都喊了,這塊石頭今天我是買定了,你不用想著跟我耍花招……”

“你先等等,”沈複做了個深呼吸,來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老弟你腦子冇病吧?我這是在幫你,這塊石頭真不值錢!”

那人捧腹大笑。

“哈哈哈,你這老哥可真逗,這石頭不值錢你搞什麼欲擒故縱?可真有意思,不就是石頭被我搶了,你現在後悔了想挽回嗎?”

“傻逼……”

“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算了,你喜歡就買吧,你說的對,我是惱羞成怒了,因為你搶了我的石頭,你贏了。”

沈複本來還想匡扶正義,本來還不忍看到有人被騙,本來還以為做生意要講道德,而不是弱肉強食,不懂行的人活該被騙。

現在他知道錯了,原來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種傻逼,他們被騙當真就是活該!

隻怕那位劉大爺也是一樣,賭石賭石,賭字講究的就是願賭服輸,上了賭石的桌,輸贏隻憑本事,半分怨不得人。

而今天的事也算給他上了一課,從今往後他不會再婦人之仁。道義?去他媽的道義吧,有些人就不配跟他講什麼道義!

沈複站在一旁,選了個最佳的位置,就等著看這位喜歡撿漏的賭石客如何血本無歸。

這齣好戲要是不能親眼目睹,那可是會後悔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