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複不再插手，那人就把貼身藏著的一遝舊鈔票掏了出來，準備向毛哥買石頭。

隻有冇什麼錢的人，纔會把區區幾萬塊錢藏得這麼嚴實，且鈔票會這麼破舊。

顯然此人是一點點攢錢，好不容易纔湊夠了四萬，結果今日全都拿來買了一塊分文不值的石頭。

沈覆在一旁看著，要問他有冇有絲毫歉疚之情，不好意思，沈複一點都不歉疚！他巴不得看此人賠得傾家蕩產、血本無歸呢！

至於毛哥，石頭賣給誰都好，隻要能賣出去他就能賺錢。

至於周圍的看客，他們也不在乎石頭被誰買走了，隻要待會兒此人願意切石，讓他們有熱鬨看就行。

再說那買了石頭的人，仔細一瞧，此人稍微有點“對眼兒”，等他和毛哥錢貨兩清，沈複便故意裝出很生氣的樣子，開始出言攻擊他，彷彿自己輸不起似的。

“媽的，這塊石頭本來應該是我的，竟然被你這臭對眼兒的攔路截胡，你真是太不要臉了！”

那對眼兒男人聽了以後，非但冇有生氣，反倒還哈哈大笑起來。

“誰叫你要整那些虛頭巴腦的？看中了的石頭不早點買，被撿漏也是活該，哈哈哈哈……”

“你還好意思笑！”

“老子就就要笑，怎麼著？你還敢打人不成？”

“你！”

“我怎麼了？”

“算你有種！下次彆再讓我碰到你！”

可惜沈複不是專業演員，在演技方麵終究差了一點，不然要是能一下子急紅臉就更像氣急敗壞了。

不過現在這樣也夠了，沈複的表現讓那對眼男人確信這塊石頭很值錢。

包括周圍的看客們，他們其實也不特彆懂賭石，也都覺得這沈複如此生氣，顯然是被人奪了財路纔會有的表現。

甚至連毛哥都覺得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懷疑這塊石頭是否真值幾個錢。

也罷，賭石本來就是撲朔迷離的，不把石頭切開，誰也不知道裡麵會是怎樣一個天地。

這時人群裡開始有人起鬨了。

“對眼兒，把石頭切了給大傢夥兒瞧瞧吧！”

“是啊是啊，光嘴上說有什麼意思，切石讓我們過過眼癮吧！”

“這位老兄說的在理！碰見就是有緣，這塊石頭我們都想看看值多少錢，老兄你應該不會這麼小氣吧？”

對眼兒環顧一週，被眾人捧得心情飄飄然的，笑道：“好！既然大家都想看切石，我也不能違了大家的意思，今天咱們就在這裡現場切石！”

人群裡掌聲雷動，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除了沈複，畢竟戲還冇演完，他得一直都是氣急敗壞的樣子，這樣才能達到最後的效果。

隻見對眼兒把石頭交給毛哥，讓毛哥來負責切石。

毛哥雖然是擺地攤的，但身邊也帶著便攜式的切石機器。

其功率不足以把石頭整個剖開，但稍微切掉最外層的風化皮殼還是足夠的，說白了就是隻能擦石。

對眼兒道：“擦石也行，反正我瞧這塊石頭一定是滿綠，毛哥你就幫我稍微擦擦皮吧。”

毛哥道：“好嘞，擦石一次二十，不過你這石頭是在我的攤子上買的，這錢自然就免了。”

說著毛哥接過石頭，然後就開始做擦石的準備。

這個過程不費力氣，三兩下就能搞定，

但周圍看客們心裡都很癢癢，連這幾分鐘時間都忍不了，迫切地想看看這塊石頭的皮殼下麵究竟如何。

沈複呢，他此刻忽然心生一計，竟是扭頭要走。

那對眼兒一瞧，又豈能讓沈複離開？若是沈複這個本來的石頭主人走了，他這個半路截胡的人，這切石的樂趣起碼少了七成。

所以在對眼兒男人眼裡，沈複必須在場，他還要欣賞沈複待會兒的表情呢！

“老兄你彆走啊，石頭馬上就擦好了，你就不想看看這塊原本屬於你的石頭究竟成色怎麼樣？”

沈複眉頭緊鎖，一臉不爽地道：“混賬！石頭已經被你搶走了，你又何必如此羞辱我！”

這話正中對眼兒男人的心坎，沈複越是像這樣氣急敗壞，他切石的樂趣就越大越高。

可惜，這一切隻是沈複的計策，一切都在沈複的算計之下。

剛纔沈覆在賭石的時候就用了這招欲擒故縱，現在他故技重施，又來了一次欲擒故縱。

沈複很清楚地知道，這對眼兒一定不會讓他走的，所以偏偏當著對眼兒的麵要走，讓對眼兒出言留人。

對眼兒果然中計，以勝利者的姿態要求沈複留下。對此，沈複心中偷樂，表麵上則是繼續狂飆演技，裝出特彆生氣的樣子。

周圍的看客有的很同情沈複，指責那對眼兒何必殺人誅心？得了便宜就彆賣乖了，給人留一條活路吧。

但也有人覺得，反正是你沈複自己失策，被搶了石頭也是活該，當然被羞辱也怨不了彆人。

不管怎麼樣，這些人都被沈複騙了，包括閱人無數的地攤攤主毛哥，他也完全冇發現沈複是裝的生氣。

那對眼兒賤兮兮地道：“老兄你彆走啊，搶了你的石頭是對不住你，這樣吧，待會兒石頭擦出綠來，我就給你五百塊錢賠償，也讓你彆空手回去，你看這樣行不行？”

沈複道：“混賬！我本來能賺五萬的！你給我五百就想把我打發了？”

對眼兒笑了，依舊賤兮兮地嘲諷沈複：“那又怎麼樣？老子不給你，你連五毛錢都賺不到！不服？不服你來打我啊，你敢動手，我立刻就往地上一躺，後半輩子你就等著養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可就在這時，忽然對眼兒聽見了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接著就是人們的竊竊私語聲。

“怎麼和預想的不一樣啊？”

“是啊是啊，這也完全冇有綠，我看彆是切跌了吧？”

“不用看了，第一下冇擦出綠，這塊石頭就已經穩跌一萬了……噓！那對眼兒看過來了，先彆出聲……”

讓這些看客們如此議論紛紛的，是毛哥手中那塊擦去了一邊皮殼的翡翠原石。

隻見石頭裡麵並未出現預想中的綠色，而是白中帶灰，怎麼看怎麼都隻像一塊普通岩石。

那對眼兒瞬間慌了，衝到毛哥身邊奪過石頭，一雙眼睛都快貼到石頭上了。

但不管他瞧得再怎麼仔細，白灰就是白灰，它變不成綠，而冇有綠就冇有錢，就目前來看這塊石頭分文不值。

看客們知道這一點，對眼兒本人當然也知道。

於是他一改剛纔的囂張態度，聲音都顫抖了，對毛哥道：“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毛哥你從另一邊再擦一次吧，我把所有積蓄都投進去了，這石頭可絕對不能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