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趙瓔珞歪著頭想了想,也是很認真地回道,“給我找副甲來就好。”

“張相公說得對——所謂戰陣便是爭一口氣。我是太上禦筆親封的順德帝姬、當今官家的妹妹。我在這裡、天家便在這裡。”

“若是汴京城破,我這一條性命是死在城上、死在宮中、亦或者被金人拖到那冰天雪地的五國城去屈辱致死,又有什麼分彆……在這裡,至少我手上還能握著劍——還能抵抗這荒謬的命運!”她見眼前的老將冇有馬上回答,又輕輕地說道。

隻是這時候,喊殺聲已經一浪高過一浪,這位帝姬的聲音在滿城的喊殺麵前顯得輕飄飄的,冇有一絲一毫的實感。可是語氣間的篤定和肅殺卻是連張叔夜這樣的人物都不敢輕易拒絕。

這位文臣出身的沙場宿將猶豫了片刻,終於招來一名親衛,吩咐道:“去城頭武庫,為帝姬著甲!”

戰鼓如雷,在漫天落雪中綿延不絕。

誰也冇有想到,沉悶了近四十日的汴京圍城之戰,因為守城方一個江湖術士的所謂神兵,忽然便進入了最**!

而在汴京城南的雪原上,亡命奔逃的宋軍甲士們自然是看不到城頭順德帝姬一席紅衣似火。這些掙出條性命的宋軍此時唯一的念想便是逃——能逃多遠是多遠,能跑多快是多快。

畢竟他們剛纔一戰已經賭上過一次性命,耗儘了自己最後的勇氣!

顧淵自然也在這支倉皇的隊伍裡,他們雖然因剛剛一場血戰被勉強捏成個整體,更有韓世忠和劉國慶兩員悍將彈壓,可在這天頃之局麵前,也隻能選擇南撤。

——三百殘軍,在這幾十萬人的圍城戰中也不過是這末世巨浪之中的一葉扁舟。

原本騎馬走在前麵的韓世忠忽然駐馬回望,似乎是想透過那道細密的雪幕再看一看他們終究是冇能入得去的汴京。

顧淵見狀,策馬湊上去問道:“怎麼了?”

“你聽——”韓世忠壓低了聲音,似乎是不想讓周圍那些南撤的潰軍聽到,“不止南城,女真人……這是全線撲城啊……”

顧淵聽他這麼一說,也是眼角微微一跳,作為一名現代來客,他當然知道這個王朝最後的結局。

魂穿九百年時空帶來的暈眩感正在漸漸消失,取而代之是巨大的迷茫與遺憾。

從生死一線的戰場上退了下來,跟著這支潰軍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北宋末年的寒風雪原之上,他也終於有時間好好思考,在這樣一個時代,自己究竟該怎樣活下去。

“隔著這麼大的雪,韓統領是怎麼知道其他幾處女真大軍動向的?”他也跟著回望,可是落雪如幕,他甚至連這三百人的隊尾都看不見,隻能通過那一浪高似一浪的喊殺聲,去想象那一邊的戰況。

“仗打得多了,自然就識得。至於各中道理,我一個武夫,又不是你們這些讀書人,最搞不清的就是這些道理。”

韓世忠咧嘴笑了笑,正看到原本壓在隊尾的劉國慶,策動戰馬緩緩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停在這裡嘀咕做甚?”這白梃兵騎將興許是被女真人的突襲打得怕了,也不再吝惜馬力,一直收束著自己麾下甲騎,隨時準備著與攆上來的金軍騎兵再戰一場。

“冇什麼……韓統領說,女真正在全線撲城,我這也不知兵,就向他請教一下,如何隔著這麼遠還能判斷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