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關中地區。

馬車停下,嬴政一身便裝走下來,隨行的李斯王翦亦是如此。

遠遠地,嬴政便瞧見城門口排起長隊,不由得有些疑惑,“關中地區,不是向來很開放嗎?”

關中地區,乃是大秦的糧食主要產地,這塊富庶的土地,產出了大秦超七成的糧食。

也因如此,每年來這裡做生意的人數不勝數,所以一直都是相對開放的。

王翦也頗為疑惑,“以前都是能直接進去的,怎麼出現這種嚴查的情況了?”

意識到情況有些怪異,嬴政帶著幾人走向城門口。

隊伍雖然長,但前麵的人幾乎都是被三兩句話趕走,能進去的人千裡有一。

看見不少人都垂頭喪氣離開,李斯眉頭擰起,“到底是什麼條件如此苛刻,那麼多人竟然都進不去。”

很快,幾人前麵便隻有三人排隊。

負責檢查的看守衝著後麵大喊,“再說一遍,有內史親發通行函的糧商纔可進入,其他人一律請回,不要再浪費時間!”

李斯麵色疑惑,“無論是糧商還是彆的生意人,直接允許進入對經濟的好處無疑是最大的,為何還會需要通行函?”

王翦一臉不解。

嬴政眸光微沉,“明明是個人才,卻做出此等蠢事,你們覺得合理嗎?”

李斯王翦對視一眼,眸光凝重起來,已經意識到這其中定有什麼問題。

很快三人便已經到最前方,看守望向三人,直接道:“你們,可有通行函?”

李斯走上前,直接掏出一塊令牌,“我們自鹹陽而來,負責運送今年上貢的糧食!”

那看守打量那令牌一眼,神色猛地一變,態度也恭敬起來,“請大人稍等,屬下去通報一聲。”

很快,看守便帶著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趕來。

男子身著一身黑袍,體態有些臃腫,留著兩撇八字鬍,氣質十分華貴。

來到李斯麵前,男子拱手,“下官治粟內史李拓,參見大人!”

李斯眸光冷淡望著他,“我們可以進去嗎?”

李拓讓開一條路,“請!”

李拓在前麵帶路,嬴政一行人走進城內。

街道上空蕩蕩的,店鋪大門緊閉,竟看不見有人,十分淒涼。

嬴政麵色疑惑,“大白天的,怎的街上幾乎都看不見人?”

李拓眉頭擰起,“說來也慘,之前城內是十分繁榮的,但不久前遭遇了大批山賊搶掠,城中不少百姓喪命於此,人人自危,已經不敢做生意了。”

“為了性命,甚至把店門都關了,這才如此冷清,下官也覺得十分心痛。”

“所以現在纔會有進城嚴查的情況。”

嬴政又道:“這麼大的事應該需要上報吧,怎麼在鹹陽一點訊息冇有?”

李拓眉頭擰起,“本應上報的,但現在大秦有外敵騷擾的事情下官也清楚,兵力應當放在那邊,因為這種小事支取兵力,實屬不應當。”

“好在關中兵馬強盛,已經擊退了山賊,就不用大秦再廢周章了。”

嬴政眸光淡淡,“如此說來你倒是知道為大秦著想。”

李拓麵色謙虛,“哪裡哪裡,這本就是臣子應當做的。”

正說著,幾名衣衫襤褸的乞丐衝了出來,一下跪在嬴政幾人麵前。

“幾位大人!醒醒好給點吃的吧!”

“大人發發慈悲,一點糧食冇有了,還有三個兒子等著吃呢!”

“大人!小人妻子還懷著身孕呢,再冇有吃的就餓死了!大人醒醒好給點吃的吧!”

嬴政麵色微變,李斯王翦也是麵色微驚。

關中這種富庶的地方,竟然會有乞丐?

而且人數看著還不少?

李拓眸光一冷,“還愣著做什麼,驚擾了幾位大人你們負責?”

隨行的士兵得令,拔出長劍便粗暴把人趕走。

李拓又朝著幾人解釋,“這些人都是被山賊害成這樣的,下官已經在籌備安頓他們了,冇想到如此無禮。”

嬴政眼睛眯起,“這群山賊,還真是可惡啊。”

李拓點點頭,冇說話。

領著幾人走到一座奢華的府邸前,李拓才停下腳步,拱手道:“幾位大人遠道而來,先歇息下吧。”

看著那豪華的大門,嬴政眸光微動,“看來是個好地方啊。”

李拓麵露笑意,“想要吃什麼喝什麼,大人吩咐一句便是。”

“美人們已經候著了,個個都是年輕貌美的小嬌花。”

“很潤。”

說著,李拓給幾人一個“你懂的”眼神。

嬴政望向李斯,“治粟內史,確實是個人才啊!”

李斯麵色十分難看,就這作風,擺明是個狗官啊!

真不知道那些資料怎麼查的。

臉都丟儘了!

王翦麵色忽然一沉,眸光望向右側,“殺氣?”

話音剛落,右側一道身影驟然掠出,一柄長劍呼嘯而來,在橙光下閃著寒芒。

目標卻不是嬴政,而是直指李拓。

王翦反應極快,單手一拉,背後包著的長劍便散落在手,而後單手握槍橫掃而去。

強大的力道席捲開來,勢不可擋如狂湧浪潮,震得那蒙麪人連退數步。

他剛站穩腳跟,長槍卻已經掃到身前。

隻聽得“砰”的一聲悶響,刺客整個身心轟然墜地,長劍掉在地上,口中鮮血吐出。

見他失去戰力,兩名士兵連忙上前,兩柄長劍架在脖子上控製住了他。

刺客目光怨毒盯著李拓,“狗官!你不得好死!”

王翦走上前扯下麵紗,是一名年輕男子,看著不過二十幾歲。

嬴政走上前,“你為什麼要殺他?”

刺客冷哼一聲,“同流合汙的一丘之貉,你們也不得好死!”

王翦目光一沉,“混賬!你可知道是在與誰說話?”

李拓麵色冰冷,“此等惡徒無需多言,殺!”

一聲令下,兩名士兵抬劍便斬。

嬴政一個眼神,王翦長槍一揮,便將兩名士兵震退。

嬴政目光落在刺客身上,“不急,先問清楚。”

李拓麵露不甘,但王翦橫在麵前,一身殺意令人膽寒,便無人敢輕舉妄動。

嬴政目光沉著,“我是在給你洗清冤屈的機會,要抓住還是直接死在這裡,你自己選。”

刺客神色複雜起來。

現在的局勢他也看得清楚,自己落在李拓手上,必定死路一條。

而嬴政阻止了李拓,兩邊看著確實不像一路人。

猶豫一下,刺客才緩緩開口,“為了上貢足夠的糧食,這狗官將賦稅變為三倍,我弟弟妹妹······被活活餓死了!”

“後來家裡實在拿不出糧食,這狗官還將我父母殺了!”

刺客有些哽咽。

聞言嬴政麵色疑惑,“關中糧食產量不是一直足夠,如何會需要上如此多的稅?”

刺客冷笑,“產量足夠?關中已經大旱三年,若再不下雨,今年也是顆粒無收,哪裡有上貢的糧食?!”

嬴政神色猛地一變。

大旱三年?!

顆粒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