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皇後緩緩轉身,遠遠的瞧著二人好一會兒,而後目光落在司馬天翊身上,特彆是瞧著那可愛的小臉,一時之間自責內疚各種情緒參雜,她落寞轉身。

竹韻給了大夫診金,又交待了李英幾句,便趕緊跟了出去:“娘娘……”

“竹韻,是本宮害了太子。”皇後走出院子,才緩緩停了下來,她抬頭望天,哀傷祈求,若神明有眼,她願意以十年壽命換取太子重獲健康:“南君說,天翊為躲避追殺,在擺滿腐屍的義莊過了兩夜,為躲避野狗,寒風夜裡隻得爬上高枝躲避,天呐,他從小尊貴,哪裡會爬樹,又何曾遭受過這些……竹韻,都是本宮害他落下了病根……”

竹韻攙扶著她,寬慰著:“娘娘,太子吉人自有天相,娘娘需得打好精神才能照顧好小殿下,娘娘千萬要保重啊。”

“竹韻,你問李英了嗎?太子這些天夜裡睡得可好?”皇後最為在意的還是這個。

皇位繼承人若是患上怪病……

竹韻憂心不已:“李英這幾日夜裡都不敢睡,一直熬著夜觀察著……”她頓了頓,觀察著皇後表情,雖有不忍,卻必須說:“唯有轉兒在小殿下身邊之時,小殿下才能睡得著,哪怕是她起個夜,殿下都會立馬醒過來。”

聞言,皇後揪心一痛。

她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了幾步,似乎自言自語的說道:“他還那麼小,卻因本宮的原因遭遇那麼多苦難,而本宮這個做孃的又不在,他將轉兒當作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待她自然是不同的。”

“娘娘為何不直接告訴她,她學的那些禮儀到了宮裡絕對會給她惹來殺身之禍。”竹韻實在不明白,娘娘為何非要去做一個惡人。

皇後冇有說話,繼續往前走著。

等回到院子,瞧見葉南君回來了,她趕緊問道:“弟弟,你親自走這一趟可有收穫?”

原來,葉南君這幾日又親自跑了一趟玉泉縣。

葉南君起身回答道:“娘娘,轉兒的確是玉泉縣土生土長的孩子,當初接她出生的穩婆,還有左鄰右舍的街坊鄰居們,都對她是知根知底的,她的父親最開始是個土郎中,後做藥材生意起家,幾年前無故消失,留下的錢財房屋地產都被轉兒親大伯占了去,她才流落到街頭成為小乞丐。”

“你冇往上再查一代?”皇後還是不放心。

葉南君:“豈止查了一代,她家三代都是玉泉縣人,我還查出來,她父母是因錢財招惹了親哥哥妒忌,被害了。”

“竟有此等事情,就冇人替她申冤嗎?”

“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女娃,誰願意為了她招惹殺身之禍。”

語畢,二人都安靜了下來。

皇後還有一事覺得奇怪:“她娘倒是將她教養得極好,你還不知道吧,她不止是懂規規矩矩的禮儀,還畫了一手好畫,不像是普通人家教養出來的丫頭。”

“此事我也一併弄清楚了,她爹孃特意花了高價請了宮裡遣出來放回家的老嬤嬤教她的,那老嬤嬤至今也還活著,二十年前出宮的宮女名單之中,的確查有此人。”

皇後點了點頭。

葉南君疑惑了:“娘娘莫非真有立她為太子妃的想法?”

“她身份卑微,如何配得上太子?”皇後坐了下來,她的腿也留下了後遺症,站得久了便疼:“且放太子身邊伺候著吧,日後再說,若是太子年長幾歲了,對她真有那個意思,便留在身邊做個侍妾吧。”

太子年幼不知事,待他大些了,萬一對轉兒生厭了呢?

“但有一事,本宮要你們二人守口如瓶……”皇後看向葉南君與竹韻二人:“關於太子失睡症一事,在太子康複之前,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轉兒,這個把柄落在任何人手中,都將對太子不利。”

徹底摸清楚了轉兒身世,皇後也算祛除了一塊心病。

葉南君想去看看太子:“娘娘,我去瞧瞧小殿下。”

“去吧。”

幾日不出現的人,突然現身,司馬天翊眼眸亮了一下:“舅舅,你最近去何處了,我好些天冇瞧見你了。”

“見過將軍。”轉兒喂完最後一勺藥,從榻邊起身,與葉南君行了禮,等葉南君點了點頭,她才離開去放藥碗。

葉南君視線追隨著她瞧了片刻。

司馬天翊歪頭喊了一聲:“舅舅,為何盯著轉兒看?”

“她學會了宮女行禮的姿勢。”葉南君回頭,朝著司馬天翊走去,坐在榻邊,抬手摸了摸他額頭試探溫度。

“舅舅,我冇有發熱。”司馬天翊情緒忽然低落起來。

葉南君看了他一眼,問道:“小殿下這是怎麼了?”

“舅舅,天翊想知道,一個人在什麼情況下,纔不用向任何人行跪拜禮?”

這是什麼問題,葉南君無奈一笑,他以為太子這個問題是替他自己問的:“皇上不就是不用向任何人行跪拜禮嗎?”

“那等天翊登上皇位的時候,是不是可以給轉兒特權,不用跪任何人?”

葉南君一愣,他沉默片刻後,纔開口說道:“該遵守的禮儀還是需要遵守的,殿下為何不想轉兒行跪禮呢?”

“天翊不想看到轉兒跪在地上。”

葉南君神色微嚴肅起來:“在殿下心中,轉兒很重要嗎?”

“嗯,轉兒很重要,如同母後父皇般重要。”

都重要到如此地步了嗎?

葉南君又試探著問了一句:“所以,殿下這是將轉兒當作親姐姐了?”

“……”司馬天翊忽然盯著他不說話了。

葉南君微愣:“殿下?”

“舅舅,天翊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三歲小兒,我記得母後說過的話,轉兒長大以後會是我的太子妃。”

聞言,葉南君突然笑了:“是的殿下,你已經八歲了。”

他笑他自己荒唐,小太子到底是個少不更事的孩童,他能懂什麼。

“殿下最近睡得如何?”

司馬天翊忽然很嚴肅的告訴他:“舅舅,不要告訴轉兒。”

“還是睡不著嗎?”葉南君擔憂問道。

司馬天翊搖頭:“離了轉兒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