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已經走了嗎?”縣衙牢房裡,身著囚服的和尚背對門欄打坐。

縣官看著他背影,歎了一口氣:“你膽子真大,竟然將主意打到那個人的女兒身上,為了幾個錢,小心你的狗頭。”

“嘁,怪我咯?罪魁禍首是那知人知麵不知心的主持方丈,我本來是想救她的,哪知那丫頭警惕性太高,竟然避開了我。”和尚轉頭,露出了真容,正是上次夜晚去追轉兒的小沙彌,他看著縣官,眸色微深:“也不愧是那個人的女兒,我暗中收集了那麼久的罪證,本想將那喪儘天良的老禿驢一網打儘的,卻不想被個小姑娘搶先一步了,那老禿驢如何了?”

“人贓並獲,我已上報,等上麵複批下來,他逃不了處斬的命運。”

和尚起身,朝著縣官靠近幾步,壓低了聲音:“小姑娘身邊莫名多了個弟弟,那小男孩兒的身份你需要查探清楚。”

“此事我會派人去查,京城來人了,廟裡的東西已經不見了,你不能再待在這裡了,必須趕緊將東西奪回來,若是落入皇上手中,完蛋的不止你我,更是護不住那個人了。”

“知道那東西下落的人不多,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人都了無音訊,你我都需做好心理準備……那個人恐怕是出事情了,否則也不會丟下唯一的女兒不管。”

語畢,二人皆是沉默。

直到外麵有人稟報,說廟裡煮飯的老大娘來探監,縣官與和尚對望一眼,和尚率先開口了:“你依然穩在此處,我去尋小姑娘,或許,那個人……在京城。”

“好。”

二人達成共識,縣官離去。

“無痕大師,我來看看你。”老大娘拎著食盒進來,看到和尚,趕緊放下食盒,一邊將裡麵的食物取出來,一邊說道:“無痕大師,我知你是好心的,當初若不是你推薦我去廟裡煮飯,我也養不活癱在床上的老頭子,你瞧我辛苦,說轉兒是個勤快的小姑娘,可以尋她幫忙,她真的是個好孩子,我已經讓她離開這裡了,大師,你對老婦好得真是冇話說,可老婦無能,救不了你,都是那天殺的主持連累了你……”

無痕蹲下,笑著接過老大娘從空隙遞過來的吃食:“謝謝大娘,我已是好幾日冇能吃上熱食了。”

“大師,你能不能彆怪轉兒,那就是個苦命的孩子,一個女娃,她若是不機靈些,今日遭難的就是她了。”

無痕咬了一口熱氣騰騰的包子,說道:“大娘放心,就算貧僧想找她麻煩,也得有命出去才行啊,貧僧有些好奇,那小姑娘去了何處?”

“她去京城尋她爹孃去了。”老大娘垂著頭,她今日是聽說了,這批和尚都會被問斬,心裡惦記著無痕大師昔日的情誼才特意來送他最後一程的。

接下來,二人再無交談。

等無痕和尚吃完東西,老大娘默默的收拾好東西離去了。

無痕望著老大娘離去的身影,眸色深沉,小姑娘怎麼知道她爹孃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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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兒帶著司馬天翊踏上去往京城的路那一刻,便再無小姑娘轉兒,隻有帶著弟弟的兄長轉兒了。

怪異的是,兩人身上衣物乾乾淨淨的,隻有臉頰臟得不行,臟得都看不出皮膚顏色了。

“姐姐,我走不動了,我肚子好餓。”司馬天翊雙腿都累軟了,小臉苦哈哈的,疲憊極了。

轉兒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前麵揹著包袱趕路的人,他們絲毫冇有停留的意思,她方纔聽他們說,必須在天黑之前走出這片林子,纔會到達有人煙的村莊。

她背對著司馬天翊蹲了下來:“來,我揹著你走,森林裡有野獸,我們必須趕在天黑之前走出這批森林。”

司馬天翊實在不想走路了,軟軟的身子趴在她背上,臉頰靠在她肩頭,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轉兒見前麵有幾個人回頭朝著他們這邊瞧,而後湊到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這種感覺很不好,她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心裡莫名一緊,微慌。

她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告訴司馬天翊:“天翊,記著,往後我隻是你的兄長,你隻能喚我兄長。”

“好的,兄長。”司馬天翊聲音軟軟糯糯的,氣息有氣無力。

轉兒趕緊騰出一隻手,在掛在身側的包袱裡摸出一顆野果子,遞給他:“餓了吧,先吃個果子墊肚子,等走過這片林子,我給你弄好吃的。”

司馬天翊接過果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小眉頭立刻皺得緊巴巴的,澀的,不好吃。

“兄長,這個果子甚是難吃,你為何摘那麼多?”她摘了滿滿的一包袱。

轉兒警惕的盯著前方,那幾個人似乎發覺她在注意他們,冇有回頭了,她加快腳步往前追,不想單獨落後:“難吃卻能讓人活命,比起活命,好不好吃不重要了。”

聞言,司馬天翊皺著眉頭,乖乖的啃完一個野果。

走了一段路,他察覺到掌心微潤,他抬起掌心一看,她背部有一小塊血跡,他小臉一白,他以為她的傷好了。

“兄長,放我下來吧,我想自己走。”司馬天翊滑了下去。

轉兒的注意力都在追趕前方的人,她抓著他的小手,快步的往前走。

司馬天翊抬眸,瞧著她的側臉,又瞧了瞧她已經磨破了的布鞋,小臉微沉,也跟著加快了腳步。

兩人終於趕在天黑之前,跟著大家走出了林子,大家在路邊的爛草棚裡擠在一起烤火,烤著烤著,二人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之前總是回頭看他們的幾個人,坐在他們對麵,交頭接耳的低聲說著:“瞧那小男孩兒,是不是跟我們要找的人年歲相仿?”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等待會兒這些人都睡了,再動手……”

轉兒緊閉眼眸,握著司馬天翊的手指死死收緊。

司馬天翊悠悠轉醒著,迷迷糊糊的瞧著她,他正要張嘴說話,她便搶先一步睜開了眼睛:“是不是又要尿尿,趕緊的,彆尿褲子了,尿完趕緊回來睡,冷死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扯著他往外走。

出來了草棚,她見後麵無人跟出來,抓著司馬天翊就往不遠處的村莊跑。

“姐姐,我們要去哪裡?你不是說,天黑的時候不能脫離人群嗎?”

她不敢停留:“人群之中混進去幾個尋你的人,我聽到他們說要殺你,我們必須得趕緊離開。”

聞言,司馬天翊小臉煞白。

而在草棚裡烤火的人,等啊等,冇見人回來,出去一看見冇了蹤影,立馬確定了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幾人趕緊起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