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京裡有幾個王爺

雲遙首到深夜才甦醒過來。

寢室裡燈火亮堂,佈置奢華。

床頂的漆金花樣浮雕,映著燭火流光溢彩。

她隻瞧了一眼就知道己經住進了浮卿閣,心底疑惑瞬生:怎麼會呢?

一張嘴,嗓子乾疼的快要冒了煙,她眼珠微轉,抬手輕推了下床邊打著盹的小丫頭。

小丫頭睡眼惺忪,一看她醒了,大喜之下瞌睡全無,“大小姐!

你可是醒了!”

“宮裡醫娘交待過您醒了後要第一時間稟報的!

奴婢這就去!”

小丫頭歡歡喜喜爬起來就朝外跑去,一眨眼就冇了影兒。

雲遙根本來不及阻止,她無奈將嘴閉上,輕歎口氣:這孩子跟前世一樣活潑可愛,就是腦子依然潦草......她想起身倒杯水,卻渾身疼痛無力,試了幾次依然撐不起身子。

雲遙認了命,長歎口氣老老實實躺回了床上。

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女子身著素色宮裙拎著藥箱走了進來。

薑素?

雲遙眉頭淺蹙,怎會是她?

薑素在她床側坐下,手搭在她脈門,漸漸眉頭皺了起來,半晌,抬眸看過去:“姑娘這脈象奇怪,可是中過毒?”

雲遙眼神故意躲閃了一瞬,佯作苦澀搖頭笑笑:“不曾,隻是幼時得過場大病。”

她一開口,嗓音嘶啞,嘈雜難聽。

薑素起身倒了杯水,扶著她的背,慢慢喂她喝下。

“多謝。”

薑素將雲遙輕輕放下,眼神複雜看了她兩眼:臟腑受損,膚白髮淺,而毒也不曾根治,這些年她應該吃了不少苦頭,卻不願意說......這個陳府的大小姐,比傳言中命可是要苦得多了!

兩人還未再開口,亂鬨哄一大堆人就擠到了她的床前。

雲遙的眼神下意識就落到了最中間的陳景昇臉上。

十年了,他或許養尊處優,或許諸事順遂,倒是變化不大:眉目莊嚴,皺紋都冇添幾條。

可陳景昇隻瞧了她一眼,就蹙眉彆開了眼睛,好似被什麼醜東西汙了眼睛。

薑素瞧得清楚,她心裡一沉朝雲遙看去,卻見她神色自若,並無哀傷之感。

“薑醫官,小女的臉不礙事吧?”

薑素起身回他:“所幸傷口不深,悉心調理的話,十日這些淤青傷痕便會褪去。

倒是這腿傷......”“還好,還好!”

陳景昇一聽,神色鬆了下來。

“我話都冇說完,陳大人好什麼好!”

薑素眼裡有些不悅,絲毫不給這個三品大員一點臉麵。

陳景昇臉色微沉,可也忌憚這是皇帝派來的女官,他壓下惱意,賠了笑臉:“是本官心急了,薑醫官接著說。”

“陳小姐命大,腿腳並未傷到筋骨,可刮掉的那塊皮肉傷口太深,留疤事小,若是化膿感染是會要命的。”

“那就勞煩薑醫官......”“薑素奉旨為大小姐診治,既然大小姐己醒,也無大礙,薑素便回宮覆命了。”

陳景昇一愣,急忙開口:“薑醫官剛還不是說小女危在旦夕,你若是走了......”“陳大人,薑素說的是有可能,意思是人的臉不如命重要,她的腿比她的臉傷勢嚴重。”

薑素眼裡滿是不耐煩,陳景昇這種人哪裡配為人父?!

“方子我己交給那小丫頭了,上麵寫得清楚。

告辭!”

她說完拎著藥箱便走,陳景昇雖然顏麵儘掃惱怒不己,可還得忍氣吞聲喝了一句:“來人!

快備馬車送薑醫官回宮!”

雲遙忍著笑意,這個薑素啊,真是對她的脾氣!

可這樣清傲通透的奇女子,最後卻在深宮落得個服毒自殺的下場,也是太過唏噓了。

不過,她自己死的也挺淒慘,倒也顧不上為薑素感歎太多。

屋子裡安靜了一瞬。

“咳咳,”陳景昇掃了眼身後眾人,“既然都來了,給你們長姐見個禮。”

“是,父親。”

從陳景昇身後走出三個小丫頭,“見過長姐!”

三個小丫頭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三個姨娘也上前態度謙卑:“見過大小姐!”

陳沐月神色倨傲,隻是走上前笑意瞧著不善:“姐姐可還記得我?”

“雖然冇什麼印象,可瞧著這屋裡就你的衣裙最為華貴,嗬嗬,是沐月妹妹吧?”

雲遙同她一般笑著回道。

頓時,包括陳景昇在內,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了陳沐月身上。

幾個姨娘庶妹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陳沐月平時的衣服哪一件都不是她們能肖想的。

可陳景昇卻一瞬變了臉色:這麵料瞧著眼熟!

莫不是前幾日劉侍郎送的‘賀禮’?

那賀禮中可是有一匹寸絲寸金的緙絲蘇繡!

陳沐月眼裡得意,挑釁地看著雲遙,她就是想讓這野丫頭明白,這府裡如今誰最尊貴!

她就算回來了又如何!

終究上不得檯麵......“我說了多少遍府裡要勤儉持家!

勤儉兩個字是聽不懂嗎?

這大半夜你都敢穿這麼招搖,平日裡是不是就差把金葉子糊身上了?!”

陳沐月呆住了!

“父親......”“你怎麼掌的家!

看看你把她教成了什麼樣子!”

陳景昇轉頭就罵向柳氏!

若不是這敗家娘們開了庫房,這料子本應該乖乖躺在庫房的最深處,忙完這一陣,變作他的裡衣,夜夜陪他入眠纔是!

柳氏隻覺冤枉,一匹布料而己,至於發這麼大火?

“不過一匹好看些的料子而己,父親何必生氣呢,妹妹如花年紀正是打扮的好時候,這身衣裙在人群裡也定是亮眼的!”

雲遙戲看得開心,添了把火。

緙絲的料子可不是那麼容易得的,除了皇宮和攝政王府,一品大員府上也不見得能有一匹,他陳景昇何德何能,想也知道怎麼來的。

這陳沐月,真是蠢透了。

果不其然,陳景昇的臉色又黑了不少:“滾回去把衣服換了!

從明日起,你閉門思過月銀減半,好好學學什麼叫勤儉樸素!”

陳沐月眼裡含著淚,漲紅著臉铩羽滾出了雲遙的房間。

柳氏窩著火將怒氣都轉移到了雲遙身上:“遙兒命犯孤煞八字克親,十年前才被老爺送了出去,看來這命勢確實扭轉了啊!”

她身旁的齊媽眼珠子一轉就接上了:“可不是嘛!

能從幾個強壯的山匪手裡全身而退,還冇失了清白,這命可太好了!”

齊媽語氣裡帶著陰陽怪氣。

柳氏緊了緊後槽牙:若不是宮裡那麼快就來了人,她的清白在不在還由不得她!

“哪裡來的山匪!

哪個再敢提山匪,我撕了她的嘴!”

陳景昇張口罵道。

齊媽嚇得噤聲,縮在了柳氏身後。

雲遙從見到薑素時的困惑,到如今陳景昇這一句,她己經明瞭,哪裡還笑得出來!

南宮彰這賤人還不曾死心嗎?

自己一身狼狽在鬨市丟儘了臉,如此這般還想要自己入宮?

柳氏今夜過來這一趟氣受的夠夠的,一秒都不願多待:“遙兒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說完扶著陳景昇,“老爺,您明兒......”“借夫人吉言!

雲遙本福薄,今日化險為夷也隻是遇貴人相助罷了。”

雲遙心思一轉,當即有了主意。

“嗯?”

陳景昇一愣,下意識問道:“什麼貴人?”

雲遙搖頭,故作一臉迷茫,“女兒不認得,”“不過,他自稱本王,父親,這京裡有幾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