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想必早先世子爺身邊人手不夠,習慣了吧,”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他話音將落,所有的公子們哈哈大笑。

洛小魚麵不改色心不跳,語氣極輕地說了一句:“怎麼,本世子就是喜歡親自動腳,有機會定讓你嘗試嘗試。”

花無儘與他距離最近,自然聽了個正著,撇撇嘴,心道,草包長鼠膽,真白瞎了一副好看的皮囊,欺軟怕硬的貨色。

花無儘三人走下最後一階城牆台階,那幾個人又談論起洛小魚抬花如錦做妾這件事來,聽那意思,花如錦要想進城還得些日子。

不是所有的權貴都風光,也有站在高處喝西北風的。

花無儘搖搖頭,跟著科鬥上了馬車,一刻鐘後,馬車在一家名叫得濟藥房的藥鋪前停下來。

科鬥輕車熟路地帶著娘倆進了藥鋪後院,賬房裡正坐著一胖一瘦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兩人見到科鬥趕緊起來見禮。

胖子很胖,比董如海還胖,臉上的肥肉將眼睛擠得很小。他看起來雖富態,卻冇有董如海的隨和喜慶。

瘦子極瘦,灰色的直綴像是套在竹竿上,無風自動。不過他五官長得不錯,一雙平和的笑眼尤為討人喜歡,皮膚白皙,雖比不上喬副將的帥酷,也比不上洛小魚的絕美,但他斯文、乾淨,恭敬有禮,待人也頗為真誠。

科鬥傲慢的點點頭,指著花無儘道:“就是她了,銀票拿來!”

“她?”胖子有些懷疑,“她是女的!”

科鬥不耐煩地點頭,“就是這女的,銀票!”

那胖子還要說什麼,然而被瘦子拉住了,取出一個匣子交給科鬥,“科鬥小爺,這是五千兩銀票,您拿好。”

科鬥打開匣子數了數,滿意地對花無儘說道:“世子爺說,好好教,要是教不會或者教的不對,不但冇有銀子,就是小命也不保不住。”

“學不會就不能讓她走哦,”科鬥說著話出去了。

花無儘聞言眯了眯眼,這意思便是把自己交給這兩個男人了?雖然她不在意,但作為本土人的洛小魚這麼做卻極不地道——男女授不親的年代,他居然完全忽視自己的名譽以及可能遇到的潛在危險,就這麼不管不顧地把自己扔在這裡了!

她決定有朝一日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科鬥走後,胖子坐下了,看都不想看花無儘一眼,瘦子尚有一分客氣,遲疑著問道:“你真的會縫傷口?”

“會縫衣服吧!也不知師兄你是怎麼想的,那幾個人還不定能不能活下來呢,遼王世子……哼!”他不屑地看了花無儘一眼,不再說下去。

瘦子皺了皺眉,沉聲說道:“師弟不要胡說,聽說那晚去前哨鎮的幾位外科大夫回來都在說這件事,隻不過他們說說可以,卻掌握不了訣竅,我們既然有這個機會,就該好好珍惜。”

花無儘暗自點頭,這位瘦子倒是個務實之人,戰亂在即,如果教會這些真正的醫者縫合術,閻王殿裡也會少上幾條冤魂。

瘦子拱手道:“在下陳濟生,還請花娘子賜教。”

花無儘並不在意胖子的態度如何,她對陳濟生很滿意,如果能夠通過他為這個世界的醫療技術做一點點貢獻,也算她冇白穿越這裡一回。

小溪被藥童帶到院子裡玩,花無儘被請到書房裡。

她讓陳濟生準備好筆墨紙硯,先從縫合所需的器械講起,畫出圖樣,標明尺寸,讓他派人打造,然後講解縫合的基本步驟……

這一步步下來,中間涉及許多現代纔有的急救知識花無儘也一一講解明白,這讓陳濟生大為驚喜,就是那胖子也不敢造次。

當第三天下午課程結束時,陳濟生親手奉上五百兩銀票,並恭敬地稱花無儘為先生。

一個縫合術洛小魚賣得濟藥房五千兩紋銀,她不但給他們畫出工具,而且還講了這麼多跨時代的東西才得五百兩?

付出與得到完全不對等,她絕對不接受。

花無儘冇接銀票,既然陳濟生叫她先生,她不如要一個人情——原主聽說過,得濟藥房的主人是神醫墨無白,得濟藥房開遍華國,陳濟生是他徒弟,醫術總不會太差,救人一命總比五百兩紋銀要值錢一些。

於是,她笑著說道:“陳大夫客氣,我跟那位老人家隻學這麼點兒,實在不敢做您的先生。至於銀錢,遼王世子已經收了,我怎好再要?”

陳濟生目光閃了閃,更加誠懇地說道:“古有一字之師,您教我們師兄弟的又豈是一字?如果您執意不要銀錢,便務必收下這塊烏木牌,日後先生如果有事,可憑藉這塊牌子在得濟求醫,或者取用五百兩以下的銀錢……之所以是五百兩,是因為以在下的能力隻能允諾這麼多,還請先生見諒。”

原來隻有五百兩的權限,花無儘釋然,接過牌子,與陳濟生告辭。

馬車走遠了,胖子有些不服:“師兄,墨玉牌可以救命,烏木牌可以治病,她一個農婦值得嗎?不過跟一個老前輩學了點皮毛而已。”這兩種牌總共二十塊,墨玉牌一般在皇族和權貴手中,烏木牌則大多在豪門大族以及富甲一方的豪富手中,她算什麼?一個農婦而已。

陳濟生聞言有些惱怒,溫和的眸子閃過一絲淩厲,道:“農婦?經過這三天你還認為她是農婦,陸大有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見過哪個農婦可以跟她一樣侃侃而談,你見過哪個農婦可以跟她一樣對你的輕蔑視而不見?你見過哪個農婦可以隨意放棄五百兩紋銀,而隻要我欠她一個人情?她雖然瘦弱,且一身汙濁,但這不妨礙她是一個氣度非凡的美人,我在京城行醫多年,從未見過如此風姿的女性,她,很不一般呐!”

“什麼氣度,還不就那樣?都是皮毛,師兄你的確太看得起她了。”陸大有仍舊嘴硬,進入師門多年,不管是哪一種牌,他都冇拿到過,師兄轉手就給了一個農婦,他當然不服。

陳濟生搖搖頭,道:“她說是偶然學得的皮毛,但我卻不那麼認為,她提到的那些,任何一樣都不難做到,但我們卻從未有人那麼做過,這很不一般,這些東西相信師父也會感興趣的。”說到這裡,他不再與陸大有糾纏,轉身回了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