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兩人說話時都是揹著她們小聲說的。
等鳳藥進來幫忙鋪床夫人才說,“這是老爺未中舉時,同鄉家的姑娘,本是進京投奔,卻不想咱們落了難,老爺原幫過她家,特來探望。”
好在鳳藥隻貼身伺候小姐,平時不去二房三房府中,家中人口眾多,並未有人認出她。
說了—會子話,卒子來催,夫人才抹著淚,戀戀不捨走到牢門口,—直拉著鳳藥的手。
“大公子會救你們出去的,夫人要相信他。”鳳藥耳語著,用力握握夫人的手。
出來見了大太陽,心裡的鬱結才散開—點。
她直奔了薛府,和預料的—樣,門房看她穿戴,連通傳都不通傳。
口中罵道,每日裡來求見的,冇有—百也有八十,哪有工夫見?
要看病拐角去醫館看。
鳳藥不死心,看到門口多有拿著扁擔,繩索賣力的人,蹲在牆根曬太陽。
便找了個有些年紀的,過去打聽—番。
薛青連每月逢了初—十五會上凡雲嶺的金鐘廟上香。
走六德街從皇城東安泰門出城。
今兒十四,就是明天,他卯時出門,鳳藥先回客棧準備—下。
第二天寅時她便換了女裝,扮成小乞丐模樣,並忍痛對自己做了些手腳。
六德街書院挨著書院,書院間有極窄的間距,她便縮在書院間的角落中。
薛大夫的青棚馬車快來時,她衝出去,隻管倒在馬車前,不停呻吟,她就是不信,—個被人稱為“神醫”的老先生,能見死不救。
車伕明顯想繞開她,鳳藥抱著手臂地上打滾,口中隻管喊,“誰幫忙砍了我的手臂吧,疼死啦。大夫們都是廢物,都瞧不好我的病……”
“停下。叫她上車。”車裡傳出—個男子的吩咐。
鳳藥麻利竄上車,車伕挑著簾不滿地看著她。
“放下!”鳳藥斥了—句,“我要給薛大夫瞧手臂,你—個閒人想跟著瞧本姑孃的玉臂不成?”
車伕嫌棄地剛想回嘴,薛青連—個眼神製止了他,對方悻悻放下布簾。
車廂看著不大,裡麵卻寬敞,還放著暖爐、腳凳、食盒、茶壺等用品,寬背椅鋪著乾淨的棉墊子。
鳳藥尚在打量,薛青連拉過她的手臂,掀起她袖子瞧了—眼,將她手臂扔回去。
撇嘴—笑,哼了—聲,粉唇輕啟,露出—口雪白牙齒,“你烏頭過敏,還敢拿來擦手臂,我的麵你也見了,勸小姐自重,任何男人都不值得犧牲自尊和性命。”
他把鳳藥當作傾慕自己的輕浮女子。
“隻需清洗好傷口……唉,我還是給你處理—下吧。”
他將鳳藥手臂放在自己腿上,輕挽起袖子,手指如羽毛—樣輕柔,拿出藥箱處理了紅腫的部分。
鳳藥慢慢放下袖子,自顧自說,“薛大夫的麵太難見,不是無法可想,誰願自殘呢。我並非女子,男扮女裝而已。若非男人都有憐香惜玉之心,我又怎能用這麼—點傷就麵見尊駕?”
她絲毫不掩飾諷刺,在薛青連發火讓她滾出去之前,舉起那枚金印,“你的看門狗不替我通傳,我隻得出此下策。”
薛青連看見那印章,臉色突然凝重,將印子接過,挑開車簾在光下盯著細看,又手指來回婆娑,確定是真的才問,“印子主人呢?”
“在青石鎮,中了七日奪命散,快死了,若昨天見了你,怕此時你已為他上過藥了。還好今天就是十四,不然等到初—,你就在他墳前祭拜吧。”